孟攸不知為何被他這樣珍視的動作,弄得麵頰發燙,她移了移視線,似乎想要轉移話題,忽而想到什麼,眼前一亮,仰麵看向雲空,興衝衝道:
“雲空,你是不是沒有見過萬紫千紅?”
雲空微偏頭,點了點頭。
孟攸從椅凳上起身,彎彎眼睛:
“我現在帶你去看。”
.
孟攸生怕自己壞了規矩,不敢出聲驚動宮娥,摸黑來到了花房。
他們為了避免宮娥侍衛發現,是以,並沒有提燈。
孟攸看著眼前黑燈瞎火的環境,一時有些後悔,她心裡打著退堂鼓,下意識的想要離開,剛要說話,便看到雲空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個火折子,直接將火折子點燃。
火光映在他的半個下巴上,其實並不能看清他的麵容,但在這樣幽暗的環境內,竟然顯得沉穩又可靠。
儘管有火光,但依舊隻能隱約看到些花朵的輪廓。
孟攸不由有些失落。
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低聲道:“我不該想一出是一出的。”
雲空隻是靜靜的等她說完,忽而伸手,指向不遠處的角落,出聲詢問道:“主人,那朵花好像正在開。”
孟攸聞言“咦”了一聲,她借著火光探頭看了過去,看到那朵似乎含苞欲放的曇花時,眼前一亮,剛才的失落一掃而空,回頭看了眼雲空,她下意識的想要拉住雲空的手。
指腹相碰間,
孟攸想到雲空為了躲避人群,攬著她的腰,用輕功將她帶到花房的場景。
他的掌心很熱。
她現在腰部似乎還殘留著熱意。
孟攸飛快的彆開臉,衣袖卻被雲空勾住,她錯愣回頭,聽見雲空低聲道:“殿下,走吧。”
她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
火光照耀處。
光影不清時,
顯出花瓣差異的色彩。
孟攸指著沿路的花,眉眼彎起:“張太醫同我說過,許是因為長春宮有溫泉的緣故,這兒的花開得比彆處要好上許多。”
更何況,
長春宮的花幾乎集齊南北兩朝,哪怕是冬日,爭奇鬥豔,鬱鬱蔥蔥,看上去倒像是萬紫千紅的冬日。
雲空低頭看她。
他很喜歡她說話。
他也很喜歡她的神色。
可他不喜歡她說得那個人。
他心中似乎依舊升起了團火,可這火焰並不溫暖,反而像是冰水般,潑了他一身,但他並沒有感到像是被潑冰水般,渾身清爽,反而粘膩得難受。
像是濕久了的巢穴,生出密密麻麻的蛛網,這蛛網從上而下團團的捆住他,他越掙紮,絲線反而更加緊密的纏繞著他,生生的滲出血來。
孟攸話音落地,
忽覺火折子熄了火。
周圍又瞬間陷入一片靜謐。
孟攸嚇得伸手反拽住雲空的手。
他們指腹一貼。
一冷一熱。
驚得火折子又恢複了火光。
孟攸嚇得又趕忙收回手。
雲空垂眸看她的麵頰,伸手指了指位置,低聲道:“主人,到了。”
孟攸剛才並沒有注意曇花的情況,這時才抬頭望了過去。
曇花正在開。
孟攸眼前一亮,便蹲在原地,伸手似乎想觸花瓣,又生怕驚了曇花的盛開,又趕忙收回手,她抬眸看向雲空,聲音清脆,滿是驚喜:“雲空,快看。”
她的指腹溫熱。
雲空下意識的攥緊手指,卻忽而聽見孟攸的喊聲,他的眼神難得露出抹慌張,但火光太暗,孟攸並沒有看清他的表情,依舊伸手衝他招了招手。
雲空憑空生出些惶恐來。
害怕她惶恐的惶恐。
他幾乎是堪稱慌張似的走到她的身邊。
可她並沒有看他。
她在看那朵曇花。
他的餘光瞥向那朵曇花,竟生出些想要摧毀的意圖來。
可她很高興。
眉眼是彎著的,唇角也是彎著的。
雲空的餘光不再看那朵花。
孟攸並沒有晚上來到花房。
這是她第一次見曇花盛開。
她高興極了。
往日來得疲憊幾乎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等到曇花完全盛開的時候,她看向雲空,眉眼幾乎上挑起來,興致勃勃道:
“雲空,你聽,花開了。”
雲空隻覺心跳如雷,他一時覺得開得不是花,而是他的心臟,但依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殿下。”
末了,他又補充道:“現在也能看見花開。”
所以,殿下。
您並不是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