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子沒有拿戒尺,冷聲教訓:“回去把今日講的內容抄十遍,明早拿過來。”
十遍?手腕不得廢?還不如挨幾戒尺呢!
宗承玉得意得轉身回去收拾自己東西,歡歡喜喜出門去。
俞慎思拿著筆記,順便揉了揉自己即將受累的手腕。自己竟栽一個小娃娃手裡了,真是出師不利。
回到座位整理完筆記,抬頭見到蘇夫子坐在上座看書,神情專注。課堂中同窗都已經散去。這時院中響起老仆慈愛的聲音:“言少爺過來了?”
俞慎思忙收拾書箱,向蘇夫子作彆,俞慎言沒有進來,在門前朝蘇夫子施了一禮。蘇夫子目光中書頁上移開,點下頭,順勢也放下手中書卷。
兄弟二人離開後,蘇夫子起身走出課堂,老仆已將二人送出門,回頭見到蘇夫子,忽然想到什麼,轉身走回院門,兄弟二人已經沒了影。
老仆有些懊惱道:“小的特意買了些核桃酥,本要給言少爺嘗嘗的,竟忘了。”
蘇夫子道:“他明日還會過來。”
老仆上前問:“老爺收思兒是因為言少爺嗎?”
蘇夫子瞥了眼老仆,沉默半晌道:“不是。”轉身朝書房去。
-
轉過街口,俞慎言詢問幼弟今日跟著夫子學了什麼,讓幼弟複述一遍給他聽,也是想讓他增加記憶和理解,見幼弟理解這麼透徹頗為欣慰。
到巷子口,俞慎思便和俞慎言說他們那位古怪“鄰居”。
“那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像個石雕一樣,一點都不好相處。戚婆婆說他性子好,我和大姐都覺得這人肯定性情古怪。大哥,你可要注意些,不要搭理這樣的人。嗯……不過你應該遇不到了,他今天晌午時候說要搬走,希望他快點搬走。”
俞慎思說完,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正瞧見李郎,還是晌午時模樣,手中提著一個籃子。俞慎思嚇得心口一緊,自己吐槽全被當事人聽去了?
俞慎言也發現幼弟神情古怪,回頭見到一位少年人,和幼弟描述一模一樣。
他笑著對少年人打招呼。
李郎點了下頭,目光卻冷冷掃過俞慎思,看得他心裡發毛。
還沒搬走呢?
李郎大跨步走到他們前頭去,俞慎言拍了下幼弟的頭教訓:“下次不許背後道人短長。”
俞慎思咽了咽口水,他不要命了還說此人壞話。
回到小院,戚婆婆熱情地笑道:“今日烙菜餅,待會過來吃。”
“謝謝婆婆,我幫你燒火。”俞慎思放下書箱跑過去,然後朝李郎半掩的門裡瞅一眼,李郎正躺在床上,手在半空中比劃什麼。
他鑽進灶房詢問戚婆婆:“李郎沒有搬走?”
戚婆婆笑著道:“搬走什麼,他是誤會了。”
“誤會什麼?”俞慎思有點糊塗。
戚婆婆一邊擀菜餅一邊說:“他以為你大姐也住這兒呢,覺得他一個男兒郎和一個姑娘住在一個屋簷下,影響姑娘家名聲,所以才說要搬走。我給他說是你們兩兄弟,他當然就不搬了。”
這麼說,李郎人品好像也還不錯,知書達禮。但是冷著一張臉著實讓人心裡發毛。
“李郎一直都不笑嗎?”
“不是,平日也說說笑笑的,可能與你們不熟悉,他又不愛說話,讓你覺得不喜歡笑。你不用怕他,他性子好著呢!”
俞慎思笑了下,沒見過這種性子好的人。
戚婆婆的兒子大部分時間是住在昌隆布莊,晚飯就戚婆婆、他們兄弟倆和李郎。
四個人坐一桌,俞慎思偷偷瞄了幾眼李郎,李郎依舊不說話麵無表情,隻顧著吃菜餅喝菜湯。
戚婆婆見氣氛有些冷,笑著問他們兄弟二人:“婆婆這菜餅烙得好吃嗎?”
“嗯!”俞慎思笑道,“這餡兒特有味,比我大姐手藝好。”
戚婆婆笑問:“你大姐做什麼最好吃?”
俞慎思想了下,還真的想不出來俞慎微做什麼飯菜是拿手的,但是總不能當著外人麵不誇誇自己大姐,他笑道:“煮粥,我大姐煮的肉糜粥最好吃。”
旁邊李郎忽然笑了下,俞慎思斜他一眼,雖然不是冷冷的臉,但還不如冷著臉呢!有什麼好笑的?難道隻有會拿手菜才叫好廚藝嗎?
“能把粥煮得好吃才是本事!同樣茶葉和水,有的人沏的茶苦澀難咽,有的人沏的茶回味無窮,越簡單的事情越難做好,彆小瞧煮粥。”
李郎點了下頭,繼續吃餅,沒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