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不受祿。”
宗承良道:“我們之間還說那些虛話,一包炒瓜子,哥哥請你吃還不成?”見俞慎言不接,走過去放到牛車上,恰巧瞥見包裹上的小繡球。盯著看了一息,笑著轉頭道,“這繡球看著不像暖妹妹做的。”
俞慎微倒是有些詫異,平常的兒郎對繡球這種東西不甚在意,宗承良竟然能瞧出不是出自她之手。
宗承良從俞慎微的表情看出自己猜對了,笑道:“我娘和雲兒天天誇暖妹妹的繡技,我瞧這繡球的繡技普通,猜想定不是暖妹妹的手藝。”
“旁人送的。”
宗承良笑著點了下頭,然後朝北麵的路看了眼,道:“前兩天下雪,如今路不好走,你們快趕路吧,彆耽擱了,到家估計天要黑了。”
姐弟三人謝過宗承良贈送的瓜子,便上車趕路。
宗承良看著馬車走遠才回馬車。
小廝好奇道:“少爺,你跑這麼遠等了半天才遇上,怎麼兩句話沒說上,還讓人家先走了。”
宗承良道:“暖妹妹可不是那些閨中沒見過世麵的姑娘,哄一哄就成。她讀過書,見過人,經過事,聰慧堅忍。這樣的姑娘,需要潤物細無聲的感情才能打動。走!”
俞慎言抓了一把炒瓜子給俞慎微,“大姐,竟是你喜歡的味道,你嘗嘗。”
俞慎微嘗了嘗,還真是她以前喜歡的。
姐弟三人邊嗑瓜子邊閒聊,聽到後方有馬蹄聲,俞慎言將牛車朝路邊趕了趕。俞慎思朝後方看,道:“好像是李郎。”
姐弟二人也回頭望去,一匹棗紅大馬上的人穿著厚的藍灰色襖子,正是剛剛在戚婆婆家看到李郎穿的那件。馬匹身側搭著的包裹也是李郎收拾的那個。此人頭上包裹著圍巾看不清臉,卻不難判斷是李郎。
馬匹從旁邊疾馳而過,馬背上的人朝他們三人匆匆瞥了眼,目光相接,他們確定此人就是李郎,冰冷的目光分毫不差。
“他不是去表姑家的嗎?”俞慎言好奇道。據他所知,李郎的表姑居住在縣城西邊的鄉裡,而不是臨水縣北。他和戚婆婆說的是假的。
俞慎思疑惑道:“他會騎馬。”而且騎術看著不差。平常百姓人家的子弟可沒幾個會騎馬的。
俞慎微想到街上拿李郎錢的婦人,不一定是他表姑。而且文韜書肆的刻工,大半年可買不起一匹這樣的好馬。
姐弟三人全都滿心疑惑。
俞慎思想起上次李郎拿俞慎言的文章在看,現在想來,他不是隻識字,他是讀過書寫過文章。結合他說年後不一定回來,這個李郎絕不是普通人家子弟。
怪人!
俞慎思下了個結論。
最好年後彆回來,否則身邊有這麼個人太危險。
俞慎微想到了什麼拍了下俞慎言道:“他的口音像不像北麵縈州一帶人?”
經這麼一提醒,俞慎言想起來,還的確有那麼點像。縈州是南原省最北麵的一個州府,當年他們從京城回來,途經縈州,恰逢雨天,在當地逗留了一段時間,也和當地人交流一段時間。之前隻是覺得他口音有點熟,現在倒是想起來了。
“去年縈州的確遇上旱災和瘟疫,不少災民背井離鄉朝咱們寧州府來。”雖這麼說,但此刻他卻不覺得李郎會是真的災民。
好奇歸好奇,畢竟是個不熟悉的鄰居而已,姐弟三人討論幾句,便將李郎拋到九霄雲外去,開始琢磨崔大春和施長生說的事。
賺錢才是實實在在的事。
除夕前兩天施長生從縣城回田灣鄉,沒有回自己家,真的是賴在了俞家,和他們一起過年。
年後,俞慎微便和俞綸夫婦商量收繡品的事。她計劃年後先收一批繡品囤著,她相信開春必然有行商來收購。盧氏擔心,若是沒有行商來收,那些繡品可就砸在手裡了。
俞慎微一點不擔心。每年臨水縣都有這麼多繡娘這麼多繡品,本縣內沒有那麼大的需求,最後還是朝外走,隻是朝外走的方式不一樣,利潤沒有賣給行商高。繡品又不是瓜果蔬菜容易壞,虧是虧不了。
盧氏還是堅持先找到買家再做打算。
兩個人的意見相左,最後目光都落在俞綸的身上,讓他定奪。
俞綸琢磨半晌,最後同意盧氏的想法,俞紋也覺得俞慎微的想法冒險。
他們現在沒有那麼多本錢去收購,拖欠繡娘的錢又不能拖多久,萬一出不了手,明年很多事都辦不成。俞綸娶妻是頭等大事,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不能到時候不上門迎娶。裁縫鋪還要進一批春夏料子,俞慎思要讀書。這都不是小錢,也都耽擱不得。
三位長輩不同意,他們四個小輩再多想法也都無濟於事。
午後,俞慎微坐在院外曬太陽,還在想收繡品的事。她認為這是一個機會,若是抓住必然大賺一筆,到時候日子定好過許多。小言不用為了貼補家裡買本書都舍不得,天天向同窗借。幼弟也不用為了省那點筆墨紙張的錢,時常筆蘸水習字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