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第一眼,就認出來了。(2 / 2)

戒肆 不知江月 6006 字 7個月前

許寧夏將行李箱立在一邊,說了情況。

醫生讓她伸出手臂,白皙的肌膚上有一道小小的紅痕,格外明顯。

醫生又打量了下許寧夏,這麼漂亮的姑娘,她還沒見過。

五官精致,膚如凝脂。

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明亮深邃,帶著清澈靈動。

“來這裡旅遊的呀?”醫生拿筆開單子,“九雲這邊很少有人來,都去羨安。”

許寧夏:“這裡很美。”

醫生笑了笑,建議再做個傷口清洗。

許寧夏又跟著醫生到診室的角落。

她以為是有什麼儀器,臨近一看,就是一個水盆,以及一個連著藥液桶的水龍頭。

“你衝著。”醫生說,“我去取針。”

許寧夏回到無聊狀態。

她環顧四周,注意力轉移到女醫生對麵的辦公桌上。

那張桌子放了很多書,按照大小碼的整整齊齊,書尾放了一個細長玻璃瓶作為點綴,瓶子裡插著一朵嬌豔的山茶花。

許寧夏喜歡山茶花。

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再調調色保存下來,又無事可做了。

通常這種情況,就難免手賤點進微博,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新的“問候”。

有時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

明知道會不高興,卻非要死個明白,不然更難受。

抱著這樣的心態,許寧夏還算坦然,但看到卻是#Wendy堅信原創不死#的熱搜。

“……”

這還不如罵她。

許寧夏脾氣一向來的快,這一下就被勾起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再看看哼哧哼哧出水費勁兒的水龍頭,火冒三丈。

她為什麼要坐在一個大盆前被Wendy惡心?

許寧夏不衝了,正抽手,突然聽到:“傷口不徹底衝洗乾淨,會留疤。”

一如既往的清淡嗓音,讓人浮想起冬日裡的冷泉細流。

很符合某人的凍人氣質。

許寧夏心裡一串“我去”狂奔而過。

江肆居然是這個診室的?!

她這是撞槍口上了?

許寧夏沒回頭,也沒應答。

聽剛才的語氣,江肆像是出於醫生對患者的叮囑,並沒有認出她。

許寧夏不十分確定,偷偷調整手機角度,借著黑屏反光看過去。

江肆說完話便坐下取出盒子裡的眼鏡戴上,之後打開電腦工作。

金絲細框壓在高挺的鼻梁上,他眼睫低垂,瞳孔隨屏幕上的內容輕微轉動,眸光時明時黯。

許寧夏記得他以前不戴眼鏡。

這人是公認的學霸,老師心中完美學生的化身,平日裡嚴於律己,時刻都是一副“我很正經”的道德標杆模樣。

現在多了副眼鏡,可以說是道德本德了。

許寧夏心裡腹誹,手臂不知不覺移回到藥液下麵,也忘了剛才的煩躁,隻惦記不能留疤。

窒息時間大概持續了三分鐘,女醫生取針回來。

看見江肆,女醫生笑容和藹:“送走阿公了?”

江肆點頭:“回去了。”

“這次手術多虧你提的這套方案。”女醫生又說,“你現在還在規培,等以後能進手術室了,肯定是個出色的醫生。”

“您過獎了。”江肆淡聲說,“都是我應該做的。”

女醫生還在誇。

說江肆穩重踏實,專業過硬,不愧是誰誰的得意門生……江肆聽著,麵淡如水,好像誇的不是他。

許寧夏太熟悉他這幅樣子了。

以前在家裡,許青潯拍桌子問她數學為什麼又不及格時,總是會把江肆這個滿分的拉出來表揚一番。

好幾次,江肆就在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爸爸誇他誇的比親兒子還驕傲自豪。

坦白講,許寧夏和江肆委實沒什麼舊可敘。

她從來沒把這個便宜哥哥放在眼裡,兩人不過是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三年,充其量算是有過短暫交集的陌生人。

而且,看江肆現在的態度似乎也沒認出她來。

挺好。

但許寧夏也很想問問:你這也好意思立學霸人設?

名字記不住,背影也沒印象,什麼記憶力?

兩人各自保持安靜,無形中建立起平衡。

江肆在許寧夏治療完成前,先一步離開診室。

這下許寧夏徹底沒了顧忌,聽醫生說完注意事項,果斷和醫院拜拜。

許寧夏在九雲租了房子。

九雲不比羨安,因為公路才修好一年多,相對閉塞,吃不上旅遊紅利。

但有些愛投資的人還是看好這裡,她租的房子的房東就是。

在九雲靠近古城的位置一口氣買下兩排小樓,一部分準備將來搞搞民宿,一部分就租給許寧夏這樣整租的。

許寧夏在醫院大廳接到房東電話。

房東很熱情,說準備了鮮花和水果,還給了她接待人的電話,讓她現在聯係。

許寧夏邊走邊撥號,撥到一半,有人叫了一聲:“等等。”

不是許寧夏第六感靈敏。

而是在聽了將近一天的外地話後,這會兒聽到這麼標準且冷淡的普通話,讓她沒辦法忽略。

許寧夏不想動。

但腳步聲越靠越近。

無法,許寧夏轉身,對上江肆的眼睛。

江肆眼型線條流暢平直,眼尾微微上揚,直視的時候會給人威嚴的壓迫感,整個人顯得尤為疏冷。

可許寧夏向來不怕他。

“有什麼事嗎?”許寧夏眨眨眼,“這位醫生。”

江肆看著她,麵上瞧不出情緒,片刻,遞來墨鏡。

許寧夏一頓,接過去:“謝謝。”

說罷,他們的視線再次觸碰到一起,一個帶著刻意的陌生,一個帶著如常的淡漠。

許寧夏不做逗留,邁開步,又聽:“還有這個。”

“……”

許寧夏不耐煩地再次回頭,江肆依舊沉靜地看著她。

夕陽紅霞灑在他的冷白皮上,柔化了棱角分明的下頜輪廓,讓他看起來有種不符合本身冷淡的瑩潤清透。

雖然不想很承認,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即便這人舉手投足已經完全是個成熟男人,許寧夏還是可以從江肆身上看到那種不染世俗的乾淨。

像夏夜裡舒爽的風,吹動少年純白的衣角。

“還有什麼?”許寧夏伸手,“給我吧。”

江肆垂下眼,默了兩秒,出聲喚道:“許寧夏。”

許寧夏一愣,嘴巴快於腦子,脫口而出:“你還認得出來我?”

江肆目光劃過女人的手。

因為常年握畫筆,她指甲留的短,纖細的手指上略露出半透明指尖,像一彎小小的月牙,柔弱又尖銳。

江肆將她扔掉的半包紙巾放在這隻手掌上,聲音有些輕飄:“嗯。”

第一眼,就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