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不疼。”(2 / 2)

戒肆 不知江月 5162 字 7個月前

江肆長睫輕顫,肩膀下滑,躲開壓製,淡聲道:“不是休假到7號?”

“我想你啊!”

說著,高大俊逸的男人從椅子後麵出來,長腿一抬,半個屁股坐在江肆辦公桌上。

高焰笑嗬嗬說:“咱倆北城雙傑,我哪兒舍得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江肆不言,整理桌上的病例。

高揚拿起桌上的油桃,隨意擦擦,一口咬下去:“快回答我問題。你是怎麼遇上倆大美女的?你小子桃花運是不是過於好了?”

江肆:“碰巧遇見。”

高焰:“少扯,我怎麼沒碰巧過?”

江肆確實沒撒謊。

九雲說不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自那天後,他已經做好不會再見的準備,哪裡能想到不過是順手幫個忙就又遇到?

——雖說這次再遇過於彆開生麵。

思及此,江肆又摸了摸自己的耳背。

這裡有道很小的傷口,不過一晚便凝血結痂,但他還是能摸出來。

“喂!”高焰大手拍在一摞病曆本上,“走什麼神?你就是有事瞞著我!”

江肆手插進口袋裡,指頭蜷曲著,冷聲說:“你很無聊。”

“對啊,我無聊。”高焰承認,“所以八卦你。”

高焰和江肆同學這麼久,從沒聽過江肆和哪個女的沾邊。

可現在護士們都傳遍了,說江肆昨晚抱著個姑娘掛急診,那姑娘對他又抓又撓,他都順著,半點兒脾氣沒有。

“不說是吧?”高焰摸摸下巴,“那我可自己打聽咯。”

“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高焰覺得江肆說這兩個字時,語氣比之剛才更冷。

“妹妹?”高焰皺眉,“難道是之前那個想認你做兒子的……”

“江醫生!江醫生!”

話被打斷,小護士跑進來說請江肆給昨天那位女病人紮輸液針。

高焰看向江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江肆略微停頓,問:“其他護士呢?”

其實有有經驗的護士可以給許寧夏紮針,但小護士不敢去說,怕挨批。

而江肆不同。

女病人是他帶來的,他理應多關照。

“她說不要其他護士。”小護士說,“就要江醫生給紮。”

江肆:“……”

*

許寧夏祈禱九江人民醫院有兩位江醫生。

另一位善良溫和,醫術高超,可以很好地照顧好病患受傷的心靈。

然而,來的隻有那一位江醫生。

許寧夏一個人,也不知道梁嶸這電話是要打三天三夜麼,還不回來。

她心理建設根本沒做好,臉上火辣辣的。

但低頭,是不可能的。

還是那句話,隻有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整理下頭發,許寧夏故作強硬地說:“叫護士長來,我不信任你的技術。”

江肆就像沒聽見,進來,反手關上門。

長腿幾步便走到病床旁,開始做埋針前的準備工作。

瞧他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加上剛才關門時眼中的冷淡,許寧夏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驚悚片。

裡麵有一位醫生打著給證人看病的幌子,實際藥死了證人。

許寧夏心跳加快,腦子裡唰唰劃過視頻中的畫麵。

她幾乎騎在江肆頭上,對著江肆的腦袋連打帶抓,還搖……江肆沒在上車前給她扔了,大約是根本甩不掉她。

換位思考,要是被虐的人是她,她恐怕殺人的心都有了。

“昨天晚上……”

江肆低眸看過來。

他的眼睛實際很漂亮,就是眼神太冷,冷得似乎封印住了所有情緒,讓人怎麼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許寧夏的底氣有點兒漏氣,語氣緩和了些:“這裡的蘑菇害人。”

江肆撕開工具包裝:“嗯。”

這聲回應好比一根杆子,許寧夏順著趕緊爬:“你們醫院和醫生都有責任。既然蘑菇中毒事故總發生,就該多加宣傳,增加大家的防患意識。”

想起醫院裡貼的到處都是當心誤食蘑菇的宣傳海報,江肆還是:“嗯。”

他料到她會找理由。

從前,她也是這樣,要是不占理,就耍賴狡辯強行過關。

這麼多年,一點兒沒變。

江肆不覺嘴角輕揚,彎下腰。

許寧夏嚇一跳:“你乾什麼?”

“埋針。”江肆答,“還是你要實習護士來?”

“……”

江肆重新俯身靠近。

口罩被他的鼻梁支起些弧度,露出的眉毛濃密犀利,輕微顫動了下的睫毛看起來有些硬,但很長,眨一下,像柄揮動的小羽扇。

“既然你來紮,我就給你次機會。”許寧夏說,“你紮不好,我投訴你。”

江肆看著這隻白皙的手。

手指纖纖,指頭粉瑩小巧。

他錯開視線,綁上止血帶,問:“怕疼?”

“這有什麼好怕的?”許寧夏好笑,“我隻是不想疼,不想和怕是兩個概念。”

江肆不置可否,拿起針。

許寧夏暈針啊,管不了那麼多了,忙說:“江肆,你要是報複我,可就小氣了!”

“報複什麼?”江肆語氣很平,字與字之間卻有短暫停頓,“你摘蘋果?”

“……”

“還是爬蘋果樹?”

“……”

兩人又一次對視。

這次,許寧夏眼裡是不掩飾的生氣,再沒有初見時的偽裝,徹底恢複到以前的模樣。

江肆則還是冷靜如水,但其中又似乎隱藏了些彆的。

幾秒後——

“握手。”

“什麼!”

“把手握起來。”

不知是中毒中傻了,還是叫江肆這兩句蘋果羞臊的傻了,許寧夏愣是就沒明白。

就在她要發脾氣時,一隻手忽而扣住她的手指,帶著她收入手心,握成了拳。

這隻手的動作很輕很輕。

似有若無的觸碰讓許寧夏怔然,感覺有一朵雪絨花在她的手中融化,帶著溫柔的涼意。

然後,那人對她說:“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