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夏整理清爽了,從衛生間出來。
江肆站在通向院子的落地窗前,聽見響動,轉過頭來。
相顧無言。
許寧夏看到茶幾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領了這份好意。
她坐下喝水,見江肆杵著不動,說:“這房子采光本來就一般,你還要擋著是嗎?”
茶幾比較矮,沙發也是。
江肆坐下後,兩條腿有些伸展不開,蜷在那裡,有些滑稽。
“你……”
“你……”
他們同時開口,江肆少見地主動,許寧夏讓他先說。
江肆稍稍動了動腿,一本正經道:“洗胃之後,胃需要一個調養過程。這段時間,要清淡飲食,儘量少食多餐。”
這話換做彆的醫生說,許寧夏會當做正常醫囑。
但從江肆嘴裡出來,她不得不問:“你是覺得我剛才吃太多了是吧?”
江肆還是一本正經:“沒有。”
許寧夏腹誹沒有你說少食多餐,控訴:“你們醫院的營養餐有多難吃,你知不知道?”
她每天都吃不飽,人都瘦了。
可現在是吃上了,又都吐了,她今年怎麼就這麼倒黴?
許寧夏想想就氣,一氣胃又有些疼,還有些餓,症狀神奇。
她按著腹部,繼續喝水。
江肆忽然說:“你想不想喝粥?”
*
江肆出去了半小時,再回來,拎著一個紙袋。
許寧夏已經卸妝並換上舒適的家居服,長發隨意披散著,整個人透著股慵懶。
她帶江肆去廚房那邊。
出於善心,許寧夏提示:“我不怎麼愛喝粥。所以,也許你辛苦做完之後,我一口也不喝。”
江肆放下袋子,語氣很淡:“試試吧。”
“行,隨你。”
許寧夏去客廳坐著。
梁嶸發微信說已經他們上國道,應該能順利趕上最快的航班。
許寧夏鬆口氣,叫多注意安全,有什麼事隨時聯係。
嶸easy:[高醫生挺過意不去的,讓我代他和你說聲對不起]
夏天不寧靜:[沒事]
許寧夏消息這麼發,但心裡怎麼沒事?
本以為躲到九雲這麼遠的地方來,就能慢慢忘記這段不開心的經曆,結果網絡太發達,她到這兒都還有觀眾。
而且,高焰能知道,那江肆可能也知道。
但江肆一直沒提。
是因為本身性格不愛多管閒事,還是他也認為她為了出名不擇手段,連抄襲這種沒底線的事情也做的出來?
許寧夏抓來一旁的抱枕擁在懷裡,鼻尖有些發酸。
不知過了多久。
許寧夏睡過去,醒來時,身上蓋著毛毯。
她揉揉眼,之前感到的饑餓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是更餓了。
因為她聞到一股清淡的香甜味。
許寧夏起身去廚房,正好江肆端著碗出來。
“做好了?”許寧夏看了看,黃黃綠綠的一碗,“綠豆粥啊?”
江肆往餐廳走,說:“不是。”
那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這種說話風格真沒被人揍過麼。
許寧夏跟過去,和江肆一人坐在桌子的一邊。
麵前,熱粥冒著騰騰熱氣。
許寧夏攪拌兩下,看出是糯米,和綠豆無關。
那怎麼是這個顏色的?
她也不問江肆了,自己嘗一口。
味蕾意外地頓時舒服了。
許寧夏很快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她可以品出這粥裡有茶的清甘,但還有些甜,口味總體不濃不淡,配上軟綿的糯米,特彆好喝。
“這是什麼粥?”許寧夏一下子喝了小半碗,“你放了什麼?”
江肆說:“桂花紅茶糯米粥。”
F省是產茶大省。
九雲這邊的紅茶帶著天然的果香,配上同樣清甜的桂花,事半功倍。
許寧夏喝了整整一碗。
不僅味蕾得到了滿足,胃裡也暖呼呼的,不再難受。
俗話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
許寧夏試圖軟化下自己的嘴,過程比較耗時。
她和江肆乾巴巴地無言相對,江肆可能也知道她說不出什麼軟話,便要拿起碗去廚房。
許寧夏一看,冒出來一句:“你知道我的事嗎?”
沒提什麼事,直接就這麼問了。
但許寧夏覺得江肆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江肆確實是聽懂了,但沒料到她會提這件事,又重新坐下。
片刻,江肆如實說:“之前有在網上看到。”
許寧夏低下頭,盯著桌下自己兩隻攪在一起的手,聲音有些小:“那你覺得……是真的嗎?”
“不是。”
許寧夏心臟突地一跳。
江肆回答太快了。
快到讓她覺得他很堅定地相信著自己,但也不排除他根本不在意真假,隻是因為禮貌又或者避免她耍脾氣才這麼說。
許寧夏不死心。
她是個擰巴的人,明知道有些事適可而止最好,卻偏要追根問底,死也死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