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夏先是一怔,一句沒事吧,還沒說出口,就聽啪嚓一聲。
碗摔碎了。
被江肆甩出去摔碎的。
兩人被都這下弄得定在了原地。
許寧夏滿眼驚詫,等回過味兒,無語至極。
她最討厭有人靠摔東西來發泄情緒,許青潯就是,每次罵她,總得犧牲點兒可憐的擺件。
“我就開個玩笑,不是要窺探你什麼。”許寧夏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你至於摔我碗嗎?”
聞言,江肆張張嘴,卻沒解釋。
本來拜這段突然的回憶所賜,許寧夏看江肆順眼了那麼一點點。
現在,還是算了吧。
一個這麼不識逗的冰雕怎麼會順眼。
許寧夏去院子裡那掃把,等回到屋子裡,江肆正蹲在地上撿碎片。
“起開。”許寧夏說,“彆劃破了你醫生的手。”
江肆不聽,繼續撿。
確認撿乾淨了,將碎片放到他帶來的紙袋裡。
全程他都沒有看許寧夏,隻在經過她身邊時低聲說了句抱歉,便離開。
許寧夏獨自站在餐廳裡,一手拿著掃把,一手拿著簸箕,心裡不上不下。
突然生氣的是他,突然摔碗的是他,非要撿碎片道歉的還是他。
簡直莫名其妙。
許寧夏把掃把放回院子。
因為這段不愉快的插曲,許寧夏拾起來的那段回憶也中斷了,應該是有後續,也應該和江肆有關,但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本身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忘就忘了。
*
許寧夏又在房子裡足不出戶了幾天。
梁嶸打電話來,說三姑奶奶沒事了,這個劫渡過去了,活到九十九不是夢。
但是,梁嶸爺爺的擔驚受怕沒過去,病了一場,身體虛弱不少。
梁嶸暫時不能再來九雲找許寧夏。
許寧夏叫梁嶸放心,她現在適應的很好,衣食住行越來越熟悉,日常生活沒有問題。
這天上午,許寧夏去了李家小超市。
之前說請李多南吃飯,李多南沒去成,她還記著。
不過上次就算李多南去了也不是她請,那頓飯,最後是江某買的單。
許寧夏打算這次問問人家有沒有時間,但李多南並不在店裡,李多亮和李奶奶也不在,看店的是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女孩。
女孩穿著牛仔褲和娃娃領襯衫,長長的頭發綁成一個麻花辮,墜在腦後。
她看著許寧夏,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李多亮、李多南如出一轍。
“阿哥去連韶搞快遞去了,”女孩說,“小弟和奶奶走親戚去了,晚上回來。”
許寧夏點點頭:“那你是……”
“我知道阿姐。”女孩抿著嘴笑,“你是住在木月庭的客人,阿哥接待的。”
許寧夏也笑了:“住在木月庭的不止我一個吧,你確定?”
女人嫣然的笑容引得女孩臉頰發紅,她又看看許寧夏,小聲說:“阿哥說阿姐長得和神女一樣好看,所以肯定是你。”
讚美的話未必人人愛聽,但讚美的實話肯定受用。
許寧夏心情舒暢,剛要說謝謝,女孩又補了句:“你還認識江醫生,江醫生長得也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阿哥。”
“……”
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這個江某。
摔碗的事又浮上心頭,許寧夏心裡一堵。
她噘噘嘴,女孩這時從櫃台後麵走出來,害羞道:“我是李多美,很高興認識阿姐。”
許寧夏湊齊了李家三兄妹。
閒來無事。
許寧夏和李多美坐在超市外的木椅上,喝茶聊天。
九雲這裡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透真誠淳樸,和這樣的人說話,心裡會特彆舒服放鬆。
許寧夏聽李多美說,她考上大學了。
前幾天和同學去附近玩了一周,等暑假過後,她就可以去清城師範大學報到。
說到這裡,李多美笑得靦腆又開心,眼裡全是向往和憧憬。
許寧夏也替她高興,順口問:“李多南看起來比你大不了多少,他沒考上大學?”
在許寧夏的認知裡,像九雲這樣偏遠的地區,教育相對落後,考不上大學是普遍現象,這個問題不是戳人家痛處。
李多美搖搖頭,說:“阿哥學習很好,是初中念完就輟學了。”
李多南他們的父母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
李奶奶一個人拉扯他們三個孩子,李多南不忍老人扛那麼重的擔子,就主動放棄讀書,早早出去掙錢。
不過,對僅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他要求她必須好好讀書。
李多南曾說:“阿哥嘛,靠力氣也能活。阿妹不行,得有見識了,多讀書,將來才能活得好,就不愁了。”
聽到這話,許寧夏對那個瘦黑的小夥子懷了敬意。
許寧夏喝完一杯茶,心血來潮,問:“你們這裡有租車子的地方嗎?”
“阿姐要出去?”
“對啊,去羨安轉轉,要不要一起?”
李多美看看自家門店,許寧夏恍然她還要看店,想說那下次。
結果李多美說:“阿姐等等我,我拜托隔壁嫂子幫我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