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許寧夏到了江肆住的地方。
出於安全考量,這並不是一個穩妥的決定。
但這也是後話。
許寧夏當時想的是能不吃餅乾,當然是不吃餅乾的好,誰還不愛美食了?
而且,在她沒有察覺到的更深層意識裡,她其實很信任江肆的人品,從不認為他會對自己不利。
江肆的住處是醫院統一安排的宿舍,類似公寓。
江肆住在頂層,七層。
這裡每層九戶,呈一個“回”字形分部,中間鏤空的部分是一個底層直達天頂的空中花園。
“高醫生也住在這裡?”許寧夏看看兩側的門牌,“要打招呼嗎?”
江肆擰開門鎖,說:“本來住我隔壁,後來另外租房了。”
“那這裡其他人也都是醫院的?”
“不是。”
這棟樓條件尚可。
一般外地來九雲這邊辦公或者做短期支援的,都會租這裡,像是教師、醫生、工程師,都有。
江肆側身讓許寧夏進屋。
地上放著一雙新的一次性拖鞋,是江肆剛拿的。
許寧夏換好鞋,往裡走了些。
江肆跟上,將鑰匙放鞋櫃上,沒有關門。
“開著門做什麼?”許寧夏問,“怕我摔碗還是怕我直接砸了你家?”
江肆垂眸道:“下雨濕氣重,過過空氣。”
行吧,他的房子他說的算。
江肆斟好溫水放在茶幾上,讓許寧夏隨意,自己進了廚房。
初到人家家中,許寧夏自是不好過分探視什麼。
她站在客廳大致環顧一圈,乾淨整潔就不必說了,很江肆風。
房型應該是一室一廳,帶個小陽台,衛生間和臥室都走廊那邊。
總體麵積不大,但客廳也不小了,包含書房辦公區域。
江肆把沙發茶幾這類的家具簡約到最小,留出空間放辦公桌,左側一麵牆是連通房頂的書架,擺滿了書。
許寧夏無所事事,乾脆長長見識。
剛要過去,虧得她眼尖,瞥到腳下有團黑黑的會動的東西,及時撤了腳。
不然非把這東西踩癟了不可。
不過慣性使然,她的人一下就失了重心,踉蹌半步,身體往後仰,眼看手裡的水就要灑出去。
這時,又是那隻寬大的手握住了她。
與其同時,許寧夏感覺到腰那裡繞過一個很輕的支撐,像是碰到了她,又像是隻碰到了她的衣服,不管是動作還是力道都極為克製。
要不是聞到了那股清冽的木質香,許寧夏都懷疑江肆是隔空扶了她一把。
江肆接過許寧夏的水杯,放在茶幾上,另一隻手快速插進了口袋,手指輕輕捏了兩下。
“地有些滑,沒事吧?”他說。
許寧夏站好了,搖搖頭,指著地上的東西,問:“這什麼啊?”
“烏龜。”
“烏龜?”
許寧夏彎下腰看看,這個酷似袋裝方便麵的黑色東西是烏龜?
“剛到九雲時撿的。”江肆說,“它當時病了。”
“烏龜還會生病?”
“……會。”
許寧夏想蹲下看,見狀,江肆便拿起烏龜放在茶幾上。
大概是怕生,烏龜隻露出一點腦袋,且還有往回縮的趨勢。
許寧夏覺得還挺玩,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打量:“動的真的很慢啊。”
她對某樣東西感興趣時,就像小孩子,眼裡全是探索好奇的光,格外純淨。
江肆不覺彎了彎唇,說:“紫菜蛋花湯可以嗎?沒有番茄了。”
“你也愛喝番茄湯?”許寧夏隨口道,“紫菜的也行,它不會咬我吧?”
“不會。”
得到保證,許寧夏輕輕戳了下烏龜殼,心想江肆這人怕不是還有獸醫的潛能?
又能救貓,又能救烏龜。
許寧夏笑笑,又摸摸龜殼。
烏龜定了下,害羞似的,把腦袋全部縮了進去。
食材有限,江肆隻做了兩菜一湯。
少是少了一些,但兩道菜都是許寧夏除辣以外,比較愛吃的——素炒南瓜和青椒火腿炒蛋。
許寧夏坐下,等江肆也過來了,拿起碗筷。
嘗了嘗味道,很不錯。
“你什麼時候學的做飯?”許寧夏問,“念大學時?”
江肆搖頭:“再早些。”
許寧夏沒往深處想這句話,又說:“比我強。我在法國那些年,每天都想吃中餐,可又懶得學。到現在,我也隻會一道番茄炒蛋,還有蘑菇沙拉。”
提到蘑菇,許寧夏卡了下殼。
往事不堪回首。
她瞄江肆一眼,對方還好,沒再說什麼蘋果和蘋果樹。
結束這輪對話,兩人默默無言吃著這頓遲來的晚餐。
鑒於上次的教訓,許寧夏也不逗了,畢竟又一次吃人家嘴軟,還是老實些好。
但江肆有話要說。
“如果以後再遇到類似今天這種情況,可以取證先取證,然後報警。”江肆說,“不要輕易動手。”
許寧夏支持前麵,不太認同後麵。
當今社會,許多女生就是不敢發聲、不敢把事情鬨大,才承受了完全不該她們承受的很多東西。
所以,有時候正麵剛一下,未必就是魯莽。
“我不是說你魯莽,而是……”
江肆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許寧夏看得著急:“什麼?覺得我笨?沒有女孩子的矜持?還是……”
“不是。”
江肆眉頭皺得更深,整個人生人勿進的高冷一下子拔到高不可攀,看得許寧夏有些緊張。
這男人的氣場真的好強。
她以前是怎麼覺得他很好欺負很好拿捏的?
許寧夏不解,就聽江肆下一句說道:“你要考慮你自己的安全。”
心下微動。
許寧夏:“你這是關心我?”
江肆握緊筷子,看著桌上的南瓜,回答:“我們怎麼也算是同學,我有這個責任。”
“哦。”
“希望你能聽進去。”
人心浮躁。
在大街上行走的人,看著都是正常的,但誰又知道他做過什麼?是什麼性格?
像這種猥.瑣男,本身心理就是病態的,和他正麵對抗,也許他會害怕退縮,也許會激發他的獸.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