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幽微,遠處落日晚霞燒紅半邊天。
江肆呼吸遲鈍,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這雙琥珀色眼睛裡。
他極力掙紮,好不容易避開,視線又落到那嬌軟粉瑩的唇上,再度陷入漩渦。
江肆張張口,說不出一個字。
許寧夏還沒見過江肆這副樣子,像是從冰雕變成木雕。
她想起小時候看的《動物世界》,有時候獅子打盹醒了,就是這樣,看起來依舊是威嚴高冷的,實際帶著絲絲茫然。
不過,即便是剛醒來的獅子,在察覺到獵物或者危險靠近時,還是會極為迅速地做出廝殺,毫不拖泥帶水。
所以,許寧夏見好就收。
“跟你開個玩笑。”她站好,“你不會又和我生氣吧?”
聞言,江肆慢慢垂下眼眸,很輕地搖了下頭。
怕他小心眼,許寧夏又說:“我和你雖然上學時關係不太好,但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三年,你是什麼人,我心裡有數的。”
就江肆這種超級性.冷淡,彆說敞著門確保什麼安全感,就是關上門,他也隻會一板一眼。
——女人,隻會影響江醫生下手術刀的速度。
江肆看許寧夏眼角眉梢染著的嬌俏,便知道剛才不過又是她的惡作劇。
他該慶幸。
隻是被她席卷過後的身心除了疲憊,更多的是荒蕪之下難以遏製的野草瘋長。
格外難熬。
許寧夏解釋完了就不會還想那麼多,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問:“你開車來了沒?”
江肆點頭:“開了。”
“能不能帶我兜兜風?”許寧夏說,“就在附近轉轉。”
“你……不喝粥了?”
“又不想喝了。”
江肆都可以,那就把喝粥換成兜風。
兩人準備走,許寧夏又問江肆怎麼過來了?
“找我有事?”
“書。”
許寧夏恍然,這就去拿。
見江肆杵在門口,她說:“進來啊,我這裡是盤絲洞嗎?”
“……”
江肆歎了口氣。
許寧夏去屋裡拿書,用不了多少時間,江肆就在院裡等。
掛在晾衣杆上的畫還沒撤下來,他站在畫前觀看。
許寧夏出來,見江肆看得認真,打趣:“怎麼?被我高超的技術驚呆了?”
江肆又再看了看,說:“這幅畫色彩強烈,但留白恰到好處,畫麵很靈動。”
這個點評有點兒出乎許寧夏意料。
因為她在看完這幅畫之後的感覺也是這樣,江肆一個學醫的還懂賞畫?
許寧夏感歎學霸的全麵發展,把書遞了過去。
江肆道謝,拿好書,問了句:“你明天還有時間嗎?”
“有啊,我現在有大把的時間。”
江肆頓了幾秒:“我想請你和我去個地方,幫個忙。”
學霸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許寧夏倒不吝惜做些什麼:“你明天不上班?”
江肆又不言語。
行吧,難得他主動開了回口。
“去哪兒?”許寧夏問,“幾點?”
“早上八點我來接你,什麼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江醫生都會賣關子啦,更得去了。
*
最終,許寧夏和江肆盲進了一家餐廳。
運氣不怎麼樣,味道很一般,還不如許寧夏的西紅柿炒蛋。
飯後,江肆送完許寧夏,自己也回宿舍。
途中,高焰來了通電話說要見麵,他又改方向去了高焰那裡。
高焰住的地方離醫院很近。
他提早等在路邊,見車子來了招招手,等車停穩要上去,發現車鎖沒解。
車窗落下,露出江肆冷峻鋒利的側臉。
“你這什麼意思?”高焰說,“這車有我的一半呢。”
江肆不理會,直接問:“什麼事?”
到了正事上,高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一大袋子粽子通過車窗塞進了副駕駛座上。
這端午節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可他家太後迷上了自己包粽子,真空來了一箱!
他就是吃到明年端午也吃不完啊。
“兄弟,幫著分擔些。”高焰抱拳,“要不……誒?”
作為型男一枚,對香水敏感是必須技能之一。
雖然味道已經淡了,但就是這種散了之後還似有若無的留香才高級。
高焰心知肚明,挑挑眉:“你去見許小姐了。”
窗戶向上,江肆淡淡道:“回去了。”
“等等!”高焰一把趴在窗沿上壓住,“一說就走,還是不是朋友?我可是有事就和你彙報,下午見完許小姐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江肆睇去一眼:“你是話多。”
“是又怎樣?不行?”高焰聳聳肩,“我問你啊,那個孕婦是和許小姐有什麼淵源嗎?她一聽孕婦出事了,臉色就變了。還有你,一聽我和她說了孕婦的事就去找她。”
江肆不答,想起之前看到她發紅的眼睛,心口憋堵。
他作勢要把粽子扔出去,高焰見風使舵一級快,立刻不八卦了,忙說:“錯了!我求你幫我吃點兒!”
江肆拿回袋子,放下一句明天要他和自己倒班,開車離開。
天又要下雨。
九雲的雨素來不大,但會連綿一整個夏天。
江肆等紅燈時,看見一對母女走在人行道上。
媽媽背上女兒,女兒開心地扭扭身體,抱緊媽媽的脖子,回家。
這一幕看得江肆出神,他想起剛搬進許家時的一次經曆。
那次,丁靜雲為讓他和許寧夏搞好關係,親手做了點心,讓他送到許寧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