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輕敲房門,沒人應,便往裡走了兩步。
許寧夏的房間是個套間,很大。
江肆隻是站在小過道上,根本看不到許寧夏臥室的全貌,但可以看到掛在牆上的一幅肖像畫。
畫中,女孩還是個寶寶,穿著粉色的小公主裙,頭上戴著柔軟的蝴蝶結,笑起來像個小太陽。
江肆被這笑容感染,也淺笑了下。
不自覺想靠近再看看時,身後傳來許寧夏的尖叫,把他轟了出去。
後來,江肆聽楊阿姨說,那幅畫是許寧夏的媽媽在她一歲時為她畫的。
畫上有一行小字,寫著:你是開在我心上的向日葵,從此我的心向陽而生。
這也是許寧夏小名的由來——心心。
身後傳來鳴笛聲。
江肆回憶中斷,再望去,那對母女已經快走到路的儘頭。
他踩下油門,不由握緊了方向盤。
他知道她有多麼愛她的媽媽。
也知道媽媽的離開對她是多麼大的打擊。
尤其是被她認為是殺人凶手的人,是她的爸爸。
*
許寧夏是有起床氣的。
但如果有事,也能克服一下,不至於為了睡覺不管不顧。
可她昨天沒睡好,一直處於淺睡眠就不說了,還一會兒一醒,整整一夜比沒睡還要累。
許寧夏無精打采地化了一個跟沒化一樣的妝。
嘴巴絲毫不想動,早餐也懶得吃,收拾好就坐在沙發上放空,時間一到便出了門。
見到江肆,許寧夏心說他最好是有什麼天大的事要她出手,不然她發起脾氣來自己都害怕。
“走吧。”許寧夏打個哈欠,“路遠不遠?”
話落,江肆給她個小紙袋,內裡熱乎乎的食物讓袋子上掛了一層水珠。
“這是什麼?”許寧夏聞聞,“甜的。”
江肆打開車門,說:“紅糖粑粑。”
“粑粑”這樣的疊詞從江肆嘴裡說出來,有種冷萌的可愛。
許寧夏心情好了些,上車。
這輛途觀被江肆和高焰保持的不錯,車內潔淨。
但畢竟是租的車子,幾經人手,一定的消耗磨損在所難免。
就比如這個安全帶,很難拉。
許寧夏讓江肆幫忙拿著紅糖粑粑,兩隻手去拽安全帶。
拽了半天,還是卡的很死,隻出來一些。
江肆想搭把手,正要說話,許寧夏一個用力,安全帶唰地出來,她人差點彈出去。
好在江肆眼疾手快扶了下她的肩膀。
係上安全帶,許寧夏就像打完了一場硬仗。
“你得和租車店老板提這個事。”許寧夏壓著火氣說,“坐個車又不是挑戰極限!”
“好。”
江肆見她額頭出了汗,想抽張紙給她,發現車裡的用完了,就說去後備箱拿一下。
抬手按後備箱開關時,江肆聞到手上沾著的香氣。
和那天在書店聞到的一樣。
是淡淡的山茶花香氣,溫柔裡帶著一絲清雅,還有些甜。
江肆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之前抱著她的畫麵……
一時間,定在了原地。
許寧夏等著擦手吃東西,一直等不來人。
她扭頭看看,就見男人在那兒表演老僧入定,催促:“想什麼呢?快回來啊。”
她怪起人時,神態帶著幾分憨憨的嬌嗔。
江肆回過神,喉結微滾,沉沉氣,拿起抽紙回去。
有的吃,確實能撫慰因為起床帶來的煩躁。
袋子裡有三塊粑粑,都進了許寧夏肚子裡,她吃完之後覺得嘴裡有些乾,江肆告訴她車門儲物籃裡有豆漿。
許寧夏舒坦地吸著豆漿,問:“這個點心是在哪兒買的?”
“宿舍門口。”江肆說,“味道還可以嗎?”
“太可以了!外酥裡糯的,和我以前吃過的那種不一樣。”
江肆想說這也算是九雲的一種特色,側頭見許寧夏嘴角沾著一顆黑芝麻,提醒她擦擦。
聞言,許寧夏拉下副駕駛座上的擋板照鏡子,一堆紙片稀裡嘩啦掉下來。
上麵寫了不少詩句。
“高焰的。”江肆說,“他以前想做個詩人。”
許寧夏驚訝這難道就是高焰話密的原因?
她撿起紙片,彆說,有幾句寫的還挺有意境。
“既然想當詩人,怎麼又去讀醫?”許寧夏問,“這兩個職業相差太遠了吧。”
“家裡要求。”
許寧夏將紙片妥善放好,有個猜測:“那是不是高醫生不滿家裡的安排,所以就來九雲這邊規培?”
這下輪到江肆驚訝。
因為這個說法就是高焰來九雲的原因。
許寧夏了然:“我就說嘛。高醫生看起來家裡條件不錯,怎麼會跑到九雲這邊來吃苦?肯定是為了逃避家裡人吧。”
江肆:“是這樣。”
“那你呢?”
許寧夏問的很快,足夠打的人猝手不及。
“你為什麼來九雲?”
坦白講,在九雲重逢江肆時,許寧夏有過一個很無厘頭的想法。
那就是江肆來這裡和她有關。
九雲這個地方太少有人知道,可她的外婆是地地道道的九雲人。
她小時候從媽媽那裡耳濡目染聽來外婆的許多事,才總想著有朝一日來這裡看看。
而江肆一個在國內top1醫學院念書的博士放著好好的三甲醫院不待,偏偏來了這裡……為什麼?
江肆沒想到許寧夏會忽然把話鋒轉向自己。
他稍稍踩了點刹車,目視前方,淡定如常地說:“來這邊規培有支援性質在,對我的職業規劃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