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難以入眠的一夜過去,蕭衍仍沒有找到答案。
更奇怪的是,等天亮他再度洗漱之際,昨晚的感受卻又消失了。
他將手伸入水中,依舊一片虛無,敷在臉上,也沒有任何感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這是為何?
難道昨夜是幻覺?
不可能。
昨夜他明明是清醒的。可為何眼下又消失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身後傳來了張福的聲音,“殿下,早膳已經擺好了。”
蕭衍回神。
不管是什麼因由,他總歸不能露出異常,於是換好蟒袍,抬步去了飯廳。
大抵是漲了月銀的緣故,今早的飯桌依然賞心悅目。
白胖的包子圍了一圓盤,底部是焦黃的雪花殼,一瞧就酥脆。
海帶豆腐切絲煮成濃稠的湯羹,散發著濃鬱的鮮香,應當很是適口。
還有兩碟小菜,擺盤也比從前精致了許多。
然蕭衍尚未動筷,已再度陷入思索中——
為何味覺與嗅覺一直在,昨夜對水的觸覺卻閃現後又消失?
難道……是那女子的幻術?
……
一旁的張福也在思索——
要照前幾天,殿下坐下後就叫小順子侍膳了,今日怎麼遲遲不吩咐?
難道又出什麼事了?
“叫趙拾夏侍膳。”
殿中忽然響起蕭衍的聲音,叫張福不由一愣。
什麼?
叫趙姑娘來侍膳?
抬頭看去,但見殿下正投來目光,張福嚇了一跳,遂立時應是,躬身出門去叫人了。
少傾,等消息傳到廚房,趙拾夏直覺腦間轟的一聲。
什麼,叫她侍膳?
她這大清早累死累活的做了頓飯,還沒等喘口氣,又要叫她去侍膳?
還有沒有天理了!!!
然而在這攝政王府,攝政王就是天理。
在默默罵了一路該死的封建主義後,趙拾夏還是到了飯廳的門外。
門口立時有小廝為她撩起棉簾,趙拾夏默默咽下打工人的心酸,努力調整表情,邁了進去。
廳中高大堂皇自不必說,正中是一張圓桌,張福與小順子幾人正分立桌邊,有一人坐在當中,衣袍上的蟒紋淩然華麗,不必說,自是那位攝政王了。
她乖乖垂首行禮,“小的參見殿下。”
蕭衍瞥了張福一眼。
張福心領神會,趕忙笑著與趙拾夏道,“今日這飯還是頭一次見,咱家不知怎麼下手,有勞姑娘了。”
趙拾夏,“……”
胡辣湯和水煎包都不知道怎麼吃?
這一屋子人都是傻子嗎?
然而麵上卻還得應是,而後來到了桌前,先舀了一碗胡辣湯,放在那位攝政王麵前道,“今日天冷,小的用牛肉熬湯,給殿下做了胡辣湯,裡頭有豆腐,牛肉,海帶,還有些粉條,加上胡椒可以溫補暖身,請殿下品嘗。”
語罷退後兩步,目光不小心掃到那人,不由一愣。
——昨日到這前院來救貓,她根本沒敢抬眼看,此時才第一次知道,原來攝政王長得還挺帥。
瞧那副挺鼻薄唇,劍眉鳳目,五官的比例與臉頰的線條堪稱完美,尤其膚色還挺白。
這著實令人意外,想他在邊關待了那麼多年,天天風吹日曬的,居然不是滿臉胡子的黑紅糙漢。
當然,其氣場還是十分強大,隻是坐在那裡,便叫人望而生畏。
一想到其手上不知握了多少人命,趙拾夏立時收回目光垂下腦袋,老實立在一旁。
對她此番心裡動態渾然不覺的蕭衍也拿起調羹,試著品嘗胡辣湯。
熱乎乎的湯羹入口,立時嘗到了胡椒的辛辣與牛肉湯的鮮香,滋味十分鮮明。
但,要緊的是,拿著她碰過的碗與調羹,他卻並沒有感覺。
“這是牛肉粉條餡的煎包,請殿下品嘗。”趙拾夏又給了他夾了兩隻煎包到麵前。
他暫且收起疑惑,又夾起一隻來試,鮮香滋味與酥脆口感皆綻放在口腔中。但手依然沒有感覺。
接下來,趙拾夏又分彆夾了拌菠菜與拌三絲,蕭衍再度嘗試,除過能品出菜的味道,其他依舊沒有進展。
難道真的想錯了?
昨夜那短暫的觸覺與她並無關係?
……
趙拾夏也在思索,這第一回侍膳也沒經驗,眼看桌上的菜攝政王都嘗過一遍了,攝政王也沒說哪個好吃那個不好吃,她接下來要怎麼辦?
瞅瞅看,胡辣湯還有,包子吃了一個,再給他夾個包子吧。
她於是去拿筷子。
而此時,蕭衍也正伸出手,要去拿她方才布菜的筷子。
既然方才都沒有感覺,他覺得,大約要試一試她方才用過的筷子。
兩人的手就這般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處,一瞬間肌膚相貼。
趙拾夏嚇了一跳,忙把手收了回來。
蕭衍也愣住了。
他方才,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