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金水八點多才回來,家裡頭還亮著燈。
他把帽子一摘,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著家裡留的麵,梁穎抱著顧優思出來,何春蓮母女也出來了。
何春蓮問道:“慢著點兒吃,瞧你這模樣,在外麵沒吃點兒墊肚子?”
“吃了,早消化沒了。”
顧金水吸溜完一碗麵,這才放下筷子。
他看向眾人,道:“今兒個去打聽陳室文的情況,那小子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那些知青不肯說。”
“人家肯定不說,陳室文給他們設了套,讓他們偷了他帶的白麵包子,他們哪裡敢說。”
顧優思心裡嘀咕道。
果然有用!
顧金水跟梁穎一對上眼。
梁穎道:“那可怎麼辦?拿不給彩禮的事退親,隻怕人要笑話。”
“哥,那混賬我可不嫁,他今天還跑去醫院騷擾我!”
顧銀星握著拳頭,一口貝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敢?!他沒怎麼著你吧?”顧金水臉色黑了下來,握緊拳頭問道。
顧銀星道:“沒,他倒是想耍流氓,被解放軍同誌給抓住,我把他打了一頓!”
說起這事,顧銀星還覺得解氣呢。
何春蓮跟顧金水等人虛驚一場,看顧銀星沒嚇到還一臉樂滋滋的模樣,也是無奈。
“金水,這事到底得趕緊想個主意,實在不行退就退了,”何春蓮道:“就說我不喜歡陳家那小子就行。”
“這事去找陳室文舅舅打聽啊,他舅舅借了一筆錢,他舅媽一點兒不知道!”
顧優思真是越聽越急,嘴裡阿巴阿巴幾下,奈何實在沒有語言天賦,說不出話來。
梁穎等人卻是眼睛一亮。
顧金水不動聲色:“媽,彆急,明天我去問問他家親戚,看看他們家到底什麼情況,那些知情倒是透了句話,說這人不能嫁,我就銀星一個妹子,她的婚事我肯定要打聽清楚。”
“那你多留意。”
何春蓮這才放心。
顧金水從兜裡掏了一遝毛票出來,“今兒個掙的錢,媽你留著當家用。”
那一遝毛票可不在少數,至少二三十了。
顧銀星的注意力立刻被錢吸引了,“哥,這賣破爛真這麼能掙?”
顧金水嗤笑一聲:“那得看誰了,就你這腦子彆動這主意了,老實當你的護士去吧。”
他拿了兩塊錢把顧銀星給打發了。
回屋裡後,顧金水從口袋裡掏出一罐雪花膏遞給梁穎:“你等會兒上夜班塗點兒這個,人家說塗這個臉上凍得不難受。”
梁穎白了他一眼,見閨女盯著瞧,笑著轉開雪花膏給閨女臉上點了幾下,“你彆給我亂花錢,有錢在外麵多吃點兒好的,彆回回吃了一肚子風回家。”
“我就知道我老婆心疼我。”
顧金水摟著梁穎的腰,手就不規不矩地往上摸。
他見顧優思在旁邊看著,咳嗽一聲把孩子抱起送去何春蓮屋子裡。
次日。
梁穎上夜班上到中午才回來,她一回來就瞧見婆婆在家帶孩子,問道:“媽,怎麼今兒個您這麼早回來?”
何春蓮道:“學校那邊的事了了,我算是可以正式放寒假了,發了兩罐罐頭,四瓶子汽水。”
她手指一揚,指著東屋裡的櫃子。
他們家做飯是在外麵,但是東西卻是收在何春蓮屋子裡的,這大雜院人來人往,就怕被人順手摸了東西去。
梁穎看了一眼,笑道:“喲,這是什麼想的,大冬天的發這汽水?”
“可不是,我們學校效益不行,領導又沒本事,”說起這事,何春蓮還抱怨呢:“彆的學校發什麼糧票工業票還有肉罐頭,就我們學校摳門,發這點兒東西。”
“有總比沒有的好。”
梁穎道:“不知今年我們紡織廠發什麼年禮,要我說發點兒肉最實際了。”
顧優思聽得這裡,耳朵動了動,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
她正想著呢,就聽得外麵有人喊道:“何嬸,何嬸。”
何春蓮聽出是豆子的聲音,趕緊打起簾子,外麵可不就是豆子,豆子騎著輛破舊的單車,見到何春蓮出來,忙道:“嬸,趕緊跟我走,出事了!”
何春蓮心裡咯噔一下,跟梁穎對視一眼,估摸著就是陳室文那件事了。
她忙把孩子遞給梁穎:“你在家看著,我去去就來。”
“嗯,媽你小心點。”梁穎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