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穎目送豆子帶著何春蓮走,隔壁林蓮花出來問道:“梁穎,出什麼事了,你媽乾什麼去了?”
林蓮花臉上帶著那種溫柔似水,和和氣氣的笑容,但一雙眼神閃爍,梁穎淡淡道:“我怎麼知道?”
“……”林蓮花吃了癟,心裡雖然不高興,但卻沒走,而是笑著說道:“你知道嗎?我聽說咱們廠裡打算給廠先進發電視機票呢,徐雯這回可撿大便宜了。”
聽得電視機票,隔壁孫大爺就搭話了:“真假,這電視機票可值老鼻子錢了。”
“可不是嘛。”
林蓮花邊說邊看向梁穎:“我聽人說黑市裡電視機票一張值個二三百了。”
孫大爺咋舌不已:“二三百,建設媳婦這回可是發大財了。”
“要我說,建設媳婦得跟梁穎表示表示,”林蓮花道:“本來廠先進是梁穎的,可誰知道領導說梁穎成分不行,就……”
“蓮花,我可沒這個意思。”
梁穎打斷林蓮花的話,“你要是覺得領導不對,去跟領導說吧。”
她實在不耐煩聽林蓮花說話,將簾子撂下,轉身進屋裡烤火。
孫大爺看了看撂下的棉簾,又看看林蓮花,“那什麼,我做飯去了。”
孫大爺鑽進屋裡拿菜,被孫大娘掐住耳朵,“你跟她們囉嗦什麼勁,他們倆家本就不對付,咱們少摻和。”
“哎呦喂,你這死老婆子,快撒手。”
孫大爺的聲音似有若無地傳來。
而梁穎此時則毫無心思操心這個,心裡擔心丈夫跟婆婆那邊進展的到底怎麼樣了。
陳家。
顧金水一把推開上來攔架的陳父,一個拳頭打在陳室文臉上,打的陳室文眼冒金星。
陳父急得不行,扭頭對小舅子說到:“他舅,你就乾看著,快上去幫忙。”
他小舅子孫國強要上去,被他媳婦拉住。
他媳婦冷笑著說道:“姐夫,您怎麼不上去,我們國強也有年紀了,這老胳膊老腿上去哪裡幫得了什麼忙,何況今日這事,也是你們自己家裡鬨出來的。”
陳父臉都快綠了。
他看向孫國強。
孫國強有些心虛,但一想自己剛才在家挨的罵,又覺得自己這回真是無妄之災,“姐夫,你彆看我,我對你們一家已經仁至義儘了,大幾百塊錢都借給你們家,你們家自己要騙人顧家閨女,人家打上門也是情有可原,我可幫不了什麼忙。”
陳父聽到這話,險些氣的昏厥過去。
周圍圍觀的人本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都以為老陳家被人欺負了,結果一聽這話,感情這裡麵有貓膩啊。
一個大娘問道:“這怎麼回事啊?老陳,要不要報警啊?”
“不,不能報警。”陳父著急了,連忙搖頭,“這,這就是小事,咱沒必要拿這麻煩警察同誌。”
“你說的倒是好聽!”
何春蓮跟豆子這時候趕來,正好聽見這句話,她手叉著腰,“你當然不敢報警了,你家那點兒破事你當然不敢叫人知道。”
“親家、親家!”陳父急的滿頭大汗,想求何春蓮彆說出來,眼神裡充滿懇求。
何春蓮卻是冷哼一聲,她瞧見一個帶紅袖章的大媽朝這邊過來,趕緊迎上去,“大姐您來的正好,您給我們評評理。我們家原本跟他們家在說親,小兩口本來都談的好好的,可誰知道,我們家在外麵聽見些風言風語,說是陳室文在雲南那邊有老婆孩子了!”
這會子正趕著下班高峰期,周圍鄰居都是下班回來要做飯的,因為陳家這邊動靜圍過來看熱鬨,一聽到這話,眾人頓時議論開了。
“不能夠吧,陳室文不像是這等人。”有大媽懷疑道。
“人家都打上門來了,總不能是無緣無故打的吧。”一位大爺探頭看熱鬨,嘀咕道:“這要是在插隊那邊結婚了,回北京裝沒結,那怪不得人家女方惱了。”
局委會大媽聽得眾人議論,眉頭緊皺。
她看顧金水打陳室文,也覺得不像樣,忙道:“先彆打了,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要是真是陳家對不住你們,我給你們做主。”
“金水,還不停!”
何春蓮忙衝顧金水使了個眼神。
顧金水會意,撒開手,陳室文捂著臉,手指著顧金水:“劉主任,您得給我主持公道!”
“劉主任,”何春蓮轉過頭看向劉主任,“我們家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也是疼女兒的,打小我這女兒就命苦,三四歲就沒了爹,我一個寡婦帶大這一對兒女,就盼著他們找個好對象,不求什麼條件好,隻求對孩子好就夠了,可偏偏碰上這事……”
何春蓮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往眼睛一抹,眼淚就掉了下來。
豆子在一旁是看得目瞪口呆。
何嬸這本事真不愧是戲班子出身,說變臉就變臉。
他正發呆,就見帕子下麵何春蓮衝他瘋狂使眼色,那眼睛險些沒抽過去。
豆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配合道:“何嬸,您彆哭,這劉主任在這裡,肯定會給您一家一個公道!”
三兩句話,原本該被討伐的顧金水母子瞬間成了苦主了。
劉主任那也是個明眼人。
但她沒揭破,而是道:“在外麵吵吵鬨鬨的說不來事,進屋子裡頭,何嬸,您也彆委屈了,要是您說的事是真的,今兒個我就給你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