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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聽發現祁粲從走出診室臉色就十分奇怪。
垂眸,半闔,配合眼下淡淡青色,有幾分懨懨的。
說崩潰倒也沒有,看樣子他的病情似乎沒有那麼嚴重。
但祁粲的神情就是非常的複雜,像是懷疑人生但又無法懷疑自己,想要懷疑彆人又白茫茫一片抓不住,最後化作一片冰冷的虛無。
時聽摸了摸下巴,在心裡做出點評:
——「萎啦?」
祁粲瞬間睜開了雙眼。
他的瞳色漆黑一片,像是醞釀風暴的深海,帶著隱怒。
這都什麼話?
這能是他自己想的?
白禮延還以為祁大少是看見了自己親妹溜了進來所以不悅。剛才白寶元還正在時聽旁邊手舞足蹈動次打次的,不知道想要帶壞人家小姑娘什麼,白禮延頓時頭都大了,他深知祁大少清場治療最忌諱吵鬨。
白禮延連忙低聲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您彆介意。”
祁粲閉了閉眼,“沒事。”
他現在還是不能確定那到底是時聽的聲音還是自己心裡的聲音,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他們的心理都最好健康一點。
他自己的心理雖然不陽光,但好歹心理狀態良好。
而時聽這小啞巴……說不定就是失聲之後憋了太久所以心理才那麼扭曲,多和同齡人接觸一下沒有壞處。剛才就看他們兩個相談甚歡。
“對了,你妹妹是做什麼的。”祁粲隨口問。
“哦,她是個rapper。”白醫生扶額苦笑。
祁粲:“?”
“我這就把她帶走,”白禮延一邊提溜起白寶元,一邊歎了口氣,“你能不能像人家時聽一樣,小姑娘家家的,文靜點。”
時聽連忙羞澀低頭擺了擺手,文靜小女孩心裡在撕心裂肺地想:
——「她這樣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我也多麼想變成一個聒噪的人,誰懂?誰懂??」
祁粲麵無表情。
他不想懂。
白寶元依依不舍地向時聽伸手,“記住,這裡是你的元寶aka白色戰……”話沒說完就被白醫生拎走了,時聽也一臉的依依惜彆,最後憂愁地歎了口氣。
——「唉,實踐一下吧。」
祁粲:“?”實踐什麼。
經過白色戰狼的熱心教學,時聽知道了rap就是要押韻腳,並且要有一個節奏。心中有flow,隨時隨地bb,堪稱水句數心聲大法。時聽心想畢竟她也是搞藝術的人,歌畫同源,她畫畫有一手,在這件事上說不定也有天賦。
——「咳咳。藥藥,藥藥藥,check it,check it。」
她在心裡藥了半天沒藥出來。
沈助理倒是拿著藥走了出來。
醫生說了,一天兩次,七天一個療程!他牢記於心。
“總裁,太太,車已經備好,方圓十裡也已經排查過,不會泄露隱私,咱們可以回去了。”
祁粲“嗯”了一聲,終於忍無可忍地看向在心裡藥藥藥的時聽,沉著臉說,“你安分點。”
時聽一臉無辜,沈助理也覺得莫名。
——「有病哪!我招你了?」
——「讓我安分,我怎麼不安分了?我看你才是掛牆上才安分!shit男人!」
祁粲捏緊了拳頭。
——「shit,來感覺了。」
沈助理想到剛才白醫生交代的情況,總裁現在被害妄想症極為嚴重,會聽到一些他們聽不到的聲音,頓時十分擔憂,那到底會是什麼聲音?可惜他聽不到,不能為總裁分憂。
——「祁大少,雞雞小,彆人裹腳你裹腦!」
沈助理:“總裁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祁粲怒道:“我很好!”
各方麵都非常好!
…
回家的路上。
時聽高歌猛進,成功累積了一千句話。
看看右上角的進度,現在心聲積累的速度不慢,但是距離十萬還有距離,距離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就更是遙遠。
說明她現在還是保守了,還是顧及邏輯了。
在心裡說話保守什麼?有必要嗎?完全沒有!
邏輯也被祁粲吃了。
——「祁大少,兩條腿,五隻眼睛六條嘴,三條胳膊七個胃,大象鼻子狂噴水……」
——「祁粲粲,淒慘慘,吃了藥藥躺板板。」
——「……」
下車的時候,總裁臉色鐵青。
那他到底是什麼生物?
數十名黑衣保鏢列隊而站,齊刷刷地等候著總裁。
然而他祁大少璀璨的一生,在28歲這年,被現代醫學和人類學前後否認。
總裁麵無表情,走得生風,看都不想看時聽一眼。
時聽表麵像小媳婦一樣在後邊淒風苦雨地追。
在祁粲耳朵裡,像是後邊有鬼追著不放。
“……”
進入主樓,祁粲直奔內置的書房。
他已經因為小啞巴這個突發情況耽誤了太多時間,作為祁氏集團的總裁,他每天的時間安排都以分秒計算,集團上下要他過目和拍板的文件多如牛毛。
時聽用黛色的瞳孔濕漉漉表達了對未婚夫的心疼,差不多做到位,就毫無表示和心理負擔地離開了。
祁粲上到頂樓,坐進熟悉的皮質老板椅裡,才終於閉了閉眼。
聯姻完成之後,接踵而來的是各大企業的見麵邀約,想見他謀求合作的人也排到了下下個月,還有,目前最重要的、下周的董事會議程。
他麻木的腦仁已經學會屏蔽了一部分乾擾。現在不管他聽見的聲音到底是誰的,都沒有董事會重要,他們還有很多的前期準備要做。
祁粲想到時聽的身影,抬了抬手指,叫來另一個助理。
“去她山區的家,”祁粲狹長的眼尾閃過晦暗的深光,“查查有沒有人聽過她的聲音。”
助理感到不解,但是不敢質疑祁大少的任何指示。
“音頻,影像,都可以,”祁粲眉目陰冷,“…注意不要被人發現。”
“是!大少。”
無法印證她的聲音是吧。
祁粲倒要看看,他腦袋裡的聲音,到底是她的,還是他自己想象的。
如果真的是時聽的……
哈。
他陰惻惻地笑了。
“行了去吧。”
總裁靠坐在辦公室的皮椅裡,重新看向電腦屏幕,眉目化作熟悉的冰冷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