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王風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就往林眠身後跑。

他一把抓住林眠的衝鋒衣，從林眠身後探出半個頭：“開開開，開始了，林眠你，你彆害怕啊。”

林眠：……

門口的老太太指了指王風：“王老師這是？”

“沒事兒。”林眠麵無表情，“吃飯去吧。”

說著就往屋外走，身後的王風緊緊跟上。

路上，老太太佝僂著身子走在最前麵。

林眠盯著她看了會兒，問：“老人家怎麼稱呼？”

老太太腳步不停，背著手搖了搖頭：“瞧我這記性，光知道你們，倒是忘了你們還不知道我這老太婆了，我姓朱，你們叫我朱嫂就成。”

林眠麵色不改：“成，朱嫂。”

頓了頓，他又說：“朱嫂，問你個事兒。”

朱嫂：“什麼事兒，你問吧。”

“有關昨天晚上……”

“對了。”朱嫂卻在這時打斷林眠，她轉過頭，蒼老的眼珠渾濁不堪，“你們昨晚乾什麼了？門被弄成了那樣，被子也給扯破了。”

林眠一頓，眼瞼微抬：“昨晚的事兒……你不知道？”

朱嫂泛黃的眼珠一動不動，乾枯泛白的嘴唇緊閉著，粘黏著半死不活的病氣。

空氣中一絲劍拔弩張的氛圍若隱若現。

不一會兒，朱嫂重新扭回頭，繼續帶路：“房門今天給你們修好，被子再給你們換床新的，你們就安生在這住下吧。”

林眠收回視線，沒再說話。

一直跟在林眠身後的王風這時輕扯林眠衣角：“昨晚的事兒指不定這老太太也有參與，林哥你這樣問問不出什麼的。”他用隻有林眠能聽到的聲音說。

林眠動作一滯，他扭頭看王風：“你多大了？”

“2……22。怎麼了？”王風被林眠突然這麼一問給問懵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風看岔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看到林眠那張冷臉上閃過一絲……彆扭？

“沒什麼。”林眠好像有點欲言又止，但最終也沒說什麼，隻交代了句“見機行事”之後又把頭轉了回去。

王風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歪頭走了幾步，又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這才意識到什麼。

剛才自己好像下意識地叫了林眠一聲哥。

而林眠……，好像不太喜歡彆人叫他哥。

跟著朱嫂走出宿舍樓，林眠這才看清孤兒院的全貌。

孤兒院占地麵積不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彆錯落著建了幾棟樓，將孤兒院整個圍了起來。樓房是砌瓷磚的，因年久失修，白色的瓷磚已經泛黃，並大片大片地脫落，裸露的部分長滿了苔蘚與爬山虎。樓房高聳著，幾乎隔絕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所有陽光，以至於中間的草地上沒有一絲綠色，枯黃得了無生機。

穿過草地，朱嫂帶著他們進了宿舍樓對麵一樓的一間房間。

“這裡就是食堂了，你們先進去坐會兒，廚房還有些菜沒炒完。”朱嫂交代一句，就埋頭從側麵繞到了後廚。

林眠看著朱嫂消失在拐角處後，一腳踏進了食堂。

食堂不算大，一共擺了六個長桌，這會兒最前麵的三桌已經坐了人，兩桌是小孩兒，一共八個，一桌是兩個成年人加一個初中生。

林眠最先注意到小孩兒桌裡的其中兩位，正是昨晚出現在房間裡的凸眼跟爛臉。

不太一樣的是，昨晚林眠分明把他們揍得不成人樣，但今天他們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食堂裡，擺出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沒有一點兒昨晚的凶神惡煞。

小孩兒們正埋頭扒著飯，肉香從飯桌上傳來。

林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熊哥！”身邊的王風突然叫了一聲，從林眠身邊跑了過去，坐在了成年人那桌。

看來這桌的三人就是廣播裡說的另外三位玩家了，林眠心想。

這三個人並排坐著，最右邊那個又高又壯，一身腱子肉，毛發十分旺盛，手上的濃密汗毛跟下巴上的絡腮胡讓他看著像個野人。

坐他旁邊的是個小女孩兒，剛是戴紅領巾的年紀，一頭齊肩短發襯得她頗有些活潑勁兒。

還有一位看著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她的眼睛好像有點問題，眼白占據了整個眼眶，沒有一點兒黑仁。

王風應該是跟那位壯漢野人有些熟悉，他坐到那野人對麵，擺出一副諂媚的慫樣：“熊哥，又碰見你了，咱們，咱們真是有緣，哈哈。”

但顯然，這位熊哥並不待見他，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晦氣，滾一邊兒去！”

王風臉上的笑頓時尷尬地收了回去，他默默挪了挪位置，坐到了另一邊。

中間的小女孩兒遞給了她個同情又嫌棄的複雜眼神。

一旁的婦人這時察覺到什麼，她側了側耳朵，說：“門口站著的那位是誰？”

此話一出，眾人齊刷刷朝林眠望去。

還是王風先招呼說：“林哥，快過來坐。”隻不過他自己的尷尬勁兒還沒緩過來，倒是忘了林眠不喜歡彆人叫他哥這事兒。

林眠也沒說什麼，走過去坐在了王風旁邊。

一股莫名其妙的焦灼感縈繞在每個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