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二公子是要大義滅親?(1 / 2)

馮灼一進來,打掃的番子們就退了出去。

蕭約看一眼薛照,對方沒有讓他走的意思,他不敢輕舉妄動,便和幾個檔頭一起留下了。

司禮監和緝事廠都歸薛照統轄,薛照辦差時我行我素內外不拘,蕭約此時穿著內官服色,看起來並不突兀,況且馮灼怒氣正盛,沒人會留意角落裡的小角色。

馮灼大掌上青筋暴露,死死箍住季逢升脖子,像是要把他直接掐死。

“二爺……爺,小人不……不敢……督主……督主救我!”季逢升臉上漲成豬肝色,翻著白眼向薛照求救。

薛照置若罔聞,用鉗子將炭火聚攏,翻著手掌烤火。

“你這該死的奴才,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欺辱到我頭上!你家連昭定世子陵寢都敢偷工減料,一場大雨便衝垮了王陵,獲罪受刑留得一條性命,還不知恩,竟敢害我!”馮灼人高馬大孔武有力,把季逢升像扔小雞仔似的摔在地上,大手指向破開的菩薩像,“彆以為我不知道,這塑像是孫家建的,而圖紙出自你手!”

季逢升大悚,一時間顧不得疼痛,翻身跪好:“不是……我……圖紙是我畫的,但我不知道裡麵藏鹽啊!”

蕭約這才明白了,季逢升如此諂媚,就是因為自身牽連進了私鹽案,怕老二怪罪,所以抱緊薛照的大腿,希望得到庇護。

馮灼提到的昭定世子,蕭約想了想,是薛照母親的同胞兄長,是薛照的親舅舅,生前很有賢名,可惜英年早逝。

原來季逢升家是因為修建世子陵寢出了差錯所以獲罪,難怪季逢升會背叛薛照,他是一直恨著薛照的。

馮灼從進門到現在都沒和薛照說一句話,他隻對著季逢升罵:“不知道?你把我當三歲小孩糊弄?若與你不相關,工部那麼多人可用,偏偏找到你!若不是你與老四暗中勾結,他怎麼知道你會畫圖!好啊,緝事廠監察四方,結果監守自盜!打量著有點權勢在手裡,便能夠以奴欺主了!竟然糟踐起我來!若不是香客偶然看見塑像上有白痕滲出,你們是打算偷偷將此事按下,轉運了官鹽,又拿去當私鹽賣!你說,老四給了你多少好處!”

眼看著二公子火冒三丈,而薛照不為所動,季逢升膝行上前,要抱薛照的腿,被他踢開。

季逢升慌了,急聲說道:“督主,我冤枉啊,你是知道的,翻船時我不在奉安……督主,你不能坐視不理啊!我,我之所以答應四公子,是看在你的情麵上!是四公子說,他說,孫二爺從前待郡主很好,怎麼也算是督主你的長輩,我才——”

薛照將他一腳踹翻,下一刻鞋尖精準地踩上結痂不久的傷口。

聽著季逢升慘叫,薛照一字一頓問:“他算哪門子的長輩?”

蕭約聞到鮮血的腥臭味,腸胃絞起來似的有些想吐,他忍不住回想季逢升所說的話到底哪裡得罪了薛照,竟然讓他當著外人如此處置下屬。

薛照的母親章台郡主是先梁王愛妃之女,是前太常寺卿薛桓的妻子,哪裡輪得到孫豐待她很好?

薛照和孫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馮灼見薛照動氣,自身倒是平和了不少,上前道:“這刁奴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惜。薛照,你躲我幾日,今日總得給我個說法了。”

“躲?難道我的行蹤隨時要和二公子報告?我跟你有什麼可說的?”薛照蹭了蹭鞋底,仿佛沾了什麼臟東西,“王上沒點你做欽差,更沒聽說你在刑部、大理寺或是都察院任職,憑什麼要我給說法?”

薛照臉上就差明寫著“你也配”了。

“還是說,這些地方有二公子的人,二公子是幫他們問的?”

馮灼深吸一口氣,克製情緒道:“我的小妾聽說她哥哥死了,悲痛之下早產,撇下個女孩也死了。周家雖是商戶,但也是正經登記在冊的,又常和朝廷王室做生意,接連死了兩個人,況且周靈安是無罪被關以致身死,死在你緝事廠大牢裡,你還想當作無事發生嗎?”

薛照神色如常,回身落座,淡淡道:“所以二公子興師問罪,問的是周家兄妹之死,還是禦帶溝官鹽翻船案?”

“兩件事其實是一個禍首。”馮灼在薛照身旁坐下,一番話說得有些口渴,他端起手邊的茶水就喝,“你經手的大小案件無數,沒道理這次就糊塗不清了。”

薛照此時挺有耐性:“願聞其詳。”

馮灼道:“經此一事,我家可謂損失慘重。”

薛照:“損失是有些重,但未必慘吧?禍兮福所倚,有失才有得,今日情狀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