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蘭到矮櫃裡拿了個小玻璃瓶,倒了杯水,拿茶匙挑了些兌到水裡,端過來呈給長寧公主。
長寧公主喝了半杯水,方覺胸口舒坦了些許,又問外頭收拾的如何,晚膳可準備好了。
話才說完,外頭小丫頭進來,隔著屏風道:“殿下,公子過來了。”
長寧公主命人給自己理理鬢發,道:“請。”。
葉淮不是一個人來的,但他身後也不是常隨侍的趙有德,而是跟著一個中年婦人。
如今葉淮身邊侍奉的人除了趙有德,都是長寧公主安排的,眼前這人她卻沒見過。
長寧公主便知葉淮前來,必與此人有關。
葉淮行過禮後,直言道:“姑母,這位馮大娘是母親身邊月姑姑的親娘。”
長寧公主一凜,她知道月珍是毅國公府的人。她當即讓奶娘將齊策齊簡兄妹帶下去,又讓述蘭幾個人守在外頭。
以毅國公府的根基,縱然毅國公身死,毅國公夫人被流放,他們也能留下可用的人手。
這一點,長寧公主絕對不懷疑,否則當初母親和外祖家也不會選擇毅國公的女兒做大哥的太子妃。
但長寧公主沒想到,這些人會來到揚州找上葉淮。
葉淮方才已經同馮大娘長談一番,將所有事了解的清楚明白,他知道此事不能隱瞞長寧公主,便帶著馮大娘過來,與她說清楚前因後果。
馮大娘道:“老太太與家人往雲南去的時候,將屬下等留在京城,聽候公子吩咐,但那時候殿下府外全是陛下的眼線,屬下擔心被察覺,一直不敢露麵。”
長寧公主點點頭,在京中時,她的人輕易也是不敢動的,除了“明目張膽”往榮國府打聽了兩回和林姑娘有關的事,這是不怕皇帝知道的,其餘她也是不敢的,否則真就被皇帝一網打儘了。
馮大娘接著道:“之後便是陛下賜婚,聽聞殿下和公子要往揚州來,屬下暗中隨同前來,這一路上陛下的人雖有,卻不如京中嚴密,屬下才得以見到公子。”
葉淮道:“馮大娘往後就以嬤嬤的身份留在我身邊伺候,隻是對外要說是姑母給我的,還得勞煩姑母想個由頭。”
長寧公主看葉淮的模樣,心知他們已經通過氣,這個馮大娘並無疑點,她也不再多問,隻笑道:“這個好說,我府裡的下人陛下也不是一個一個都知根知底,編一個身份糊弄人而已,並不難辦。”
葉淮躬身道:“謝姑母。”
長寧公主伸手扶他起來,肅然道:“你我姑侄,同心戮力,淮兒,前路漫漫啊!”
……
黛玉回了家,頓覺身心舒暢,她左看右瞧,直到腳下累了,才往廊下坐了。
紫鵑笑道:“往後有的是功夫,姑娘今兒全看了,以後該覺得厭煩了。”
黛玉笑道:“自己家裡,怎麼看都不會覺得厭煩。”
雪雁端了茶來,笑道:“可得多看看,姑娘,走了兩年,我都快要忘了咱們家是什麼模樣了!”
黛玉喝了茶水,道:“你這麼一瞧,難道沒有全想起來?”
林如海走過來,見黛玉額上已有汗珠,失笑:“多大的人了,怎麼跟稚子頑童似的,今兒才回來,不好生歇著,看你累的。”
黛玉嬉笑道:“我不累,爹爹嘗嘗這個茶,外祖母給我帶回來的,是暹羅國進貢的茶葉。”說著就要把自己的茶杯推給林如海。
林如海敲敲她的額頭,道:“沒規矩。”
話是這麼說,麵上卻沒有生氣的表情:“雪雁,去給我倒杯茶來,就用這個暹羅國的茶葉。”
雪雁聽了,忙又去沏茶。
黛玉努努鼻子,道:“外祖母給我帶來的不多,爹爹可彆喝光了。”
雪雁端了茶來,林如海嘗了口,道:“你愛這個味道?雖說是進貢的,卻也不難尋。”
黛玉拉著林如海的袖子笑道:“我喜歡這個,爹爹多給我尋些回來。”
林如海笑道:“好。”
紫鵑詫異的看著父女二人,不論是林如海說進貢的茶葉不難尋,還是黛玉隨口向父親要東西。
林家固然好,難道竟然不比堂堂國公府差嗎?
不等紫鵑再想,黛玉開口叫她:“紫鵑,你去將我給爹爹繡的荷包拿來,就擱在桌上那個刻了梅花的匣子裡。”
紫鵑去了,耳邊聽得林如海笑道:“如今竟這樣勤快了,可見是老太太教的好。”
黛玉則是撒嬌道:“爹爹笑話我,我哪裡懶了嘛……”
紫鵑進到屋裡,漸漸聽不到外頭的說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