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們走了,還得再給你屋裡多挑些人使喚。”林如海盤算著。
黛玉道:“我回來後,先時在我屋裡伺候的又都過來了,等外祖母的人回去了,我身邊有這些人也儘夠了。”
“這幾個人怎麼夠?”林如海道,“後日便是中秋,待過了中秋再讓她們啟程。趁著這兩日,你選些合心意的,不管多少,都叫到你屋裡來伺候。”
黛玉忍不住笑道:“是,我聽爹爹的。隻是還得先向公主稟報,得她允準才好。”
提到長寧公主,林如海便不大安樂:“你隻管去說,她若不願意,你不要同她爭執,隻等為父回來便是。”
這些小事,長寧公主有什麼好不許的。黛玉更覺無奈,父親對長寧公主是很有些偏見的。
“爹爹放心,我省的。”黛玉乖巧道,父親事情如此多,自己沒必要再與他爭執這些微末小事了。
林如海又道:“送回去的禮單我倒是早就列好了,隻想著等何時定好將人送回去,再拿來給你看,明日我便讓管家送過來。”
黛玉答應了,又道:“還有一件事,爹爹,我身邊的紫鵑也是外祖母給我的,我與她素來很好,我想著,若是她願意留下來,便不讓她回京城,您覺得呢?”
林如海知道紫鵑,在黛玉身邊很是儘心,也沒見跟賈家還有什麼勾連在,若是黛玉想留下,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留便留了。
林如海道:“不隻是她願意,你須得給你外祖母寫一封信,說明原委,請老太太將紫鵑的身契給你——也不能隻給了你,銀子錢你也不能少了老太太的,往後她才能長久的在你身邊伺候你。”
黛玉沒想那麼多,聽了父親的話,她一想,黯然道:“我還是不要留下紫鵑了。”
林如海不解:“怎麼了?你怕老太太不許,一個小丫頭,爹爹替你去說……”
“不是。”黛玉搖頭道,“爹爹,我隻是想著紫鵑的家人都在賈家,我不能隻遂了自己的心願,卻要紫鵑和家人長久的分離。”
若不是林如海提起身契,黛玉幾乎將此事給忘了,這樣一想,黛玉很覺慚愧,她與紫鵑雖有情誼,到底敵不過人家家裡人之間的情分。
自己怎能隻顧順從自己的心意,卻絲毫沒考慮到紫鵑還有她的家人?推己及人,黛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林如海微怔,然後抬手摸摸女兒的頭發,憐惜道:“玉兒啊,你的心太善了,爹爹隻怕你往後會吃虧。”
黛玉笑道:“爹爹多慮了,隻是因為紫鵑伺候了我兩年,我與她好,才願意為她想。若是那心思壞的,我難道還不知道防備嗎?爹爹也太小瞧我了!”
林如海被女兒逗笑了,搖搖頭,道:“好,是爹爹錯了。後日是中秋,爹爹定當早些回來,陪我女兒賞月,好不好?”
黛玉噘一噘嘴,還是體諒道:“好啦,我曉得爹爹忙,咱們父女在,哪日不能團聚?您有事隻管去忙。”
“好孩子。”林如海心有愧疚,愈加心疼女兒。
……
八月十四,皇帝賞賜的中秋節禮至,長寧公主謝了恩,給了領頭的太監賞錢。
那太監笑道:“不獨有殿下的,還有些小玩意兒是給皇孫殿下的,怎麼不見皇孫殿下?”
葉淮的父親被廢了儲位,更無爵位在身,與庶人無異,葉淮當然也當不得殿下兩個字。但這個太監還敢如此說一句,自然不會隻是衝著長寧公主的麵子,而是有皇帝的意思。
長寧公主心底微沉,麵上仍作波瀾不驚狀:“他這會兒正上學呢,從前陛下總嫌他不肯用功讀書,如今在這裡清閒,本宮可要多勒掯勒掯他!”
左先生到林家來不過這幾日的事,林如海也好,皇帝縱有其他眼線也罷,他們總不會一兩日就能將此消息從揚州傳到京城。
那太監飛快的皺了下眉頭,笑道:“來前陛下特意又叮囑了一遍,讓咱們務必同殿下求個情,皇孫殿下正是貪玩的年歲,殿下萬萬不可管嚴了他,該玩的由著他玩便是。”
離京前皇帝曾派人到公主府中說過這話,長寧聽了便罷,不曾理會,也沒有同葉淮說,這會子皇帝千裡迢迢的派人過來送賞賜,竟還不忘再說一遍這話。
長寧公主不由心中冷笑連連,不怪葉淮提起皇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皇帝對這個孩子的心思也忒毒了些。
“陛下心疼孫兒,本宮卻不是心軟的人。”長寧公主板著臉,“這個年歲還不讀書,整日胡混像什麼樣子!”
“公公隻管去回稟陛下,葉淮非但必須得上學,學不好了我還要親手打他板子!”長寧公主頑固道,“即便陛下親自來說情,我也是不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