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思忖,經了這一遭禍事,林如海想到若有萬一,丟下女兒一個人孤零零的可不得後怕麼!
他剛想說話,林如海卻已經問道:“先生此來,是已經知道我是為何而傷了嗎?”
左先生便拋卻彆事,道:“我在揚州多年,好歹有些人脈,打聽了一二分,所幸長寧公主知無不言,我這才能對此事的前因後果一清二楚。”
“公主?”林如海不禁坐直,“公主知道什麼?”
左先生如實道:“公主知道所查之案的所有內情,否則前幾日的驛卒與昨日的你,怎麼能夠得救?”
林如海怒火才起,立時又被一盆水撲滅,他張大嘴巴,道:“救我?先生之意,昨日救我的那四位俠士,是長寧公主所派?”
出了驛卒被攔殺一事,林如海當然不會一個人出門,但他帶的人根本不是那些殺手的對手,若不是有四個俠士拚死相護,自己早和那些護衛一般,成為殺手的刀下亡魂了。
左先生道:“正是。”
“陛下賜婚長寧公主與你,是讓你做眼線,替他看住長寧公主,這是多少人心知肚明的事。”左先生直白道,“長寧公主不想在彆人砧板上,任人魚肉,所以她要將你女兒帶回來,你是皇帝的眼線,她便在你身邊也放上眼線……”
林如海話中帶了怒氣:“陛下有令,我難道還能違背嗎?公主若是不願,怎麼不見她抗旨?朝堂之爭,我不在乎公主如何看我,但玉兒何其無辜,公主欲以玉兒轄製我,難道我還要謝她不成!”
左先生歎息,天底下能找到幾個如林如海這般疼愛女兒的父親?
“我今日不來與你爭論對與錯。”左先生道,“我受長寧公主所托,請你寫兩封奏折。”
林如海皺眉:“什麼奏折?”
左先生將他們所商議之話講了,林如海毫不猶豫的拒絕:“不必……”
“如海,你如今能保證將奏折送到京城嗎?”左先生堵住他的話。
林如海不能答。
左先生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信任公主,但公主此舉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江南的百姓。她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你手上,難道還不值得你信公主一次嗎?”
林如海自然清楚,長寧公主的確在他這裡暴露了許多,但……
“為了江南的百姓,如海,且信公主一次吧!”左先生又道,“她以昭懿皇後的名義起誓,定然將你的一封奏折送到陛下眼前。”
林如海掙紮良久,最終點頭:“先生乃中正之人,我信先生。”
左先生道:“我必不辜負你的信任!”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先生。”林如海懇切道,“小女年幼,若我有個萬一,請先生將她送到京中榮國府,交給她的外祖母榮國公老夫人。”
奏折送到陛下跟前尚且需要時日,甄家人已經如此肆無忌憚,連皇帝欽點的巡鹽禦史都敢下殺手,林如海隻怕他們並不死心,還會再一次下手。
下一次,林如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這次的福氣了……若當真有個萬一,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尚且年少的女兒。
左先生眼睛酸澀,安慰道:“你定是因在病中,胡思亂想了。定然好好的,怎麼會有萬一?”
林如海堅持道:“還請先生答應我,我必永世不忘先生的大恩大德。”
左先生大不忍,急忙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不止會將她送去外祖母膝下,往後但凡我活著,必然也會儘我所能,照拂於她!”
林如海欲起身相拜,被左先生攔住:“你傷著,就不要多禮了。”
林如海眼眶通紅,道:“謝先生!”
……
傍晚時分,黛玉又來伺候父親吃藥。
林如海麵上已經恢複了些血色,輕笑道:“中午爹爹才說了,要你好生歇著,你又過來了。”
黛玉見父親有了些精神,情緒好了些:“爹爹彆怪我不聽話,您有傷在身,我怎麼能安枕無憂?”
林如海抬起沒受傷的胳膊拍拍女兒的手臂,道:“是爹爹不好,嚇著你了。”
黛玉急忙搖頭,她試探性的問道:“爹爹,到底是因為何事,誰對你下這樣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