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早朝與往常沒什麼不同,昨日宮裡發生那麼大的事好像一點兒都沒有傳出去,朝堂上無人提起,到了時辰就散朝了。
出宮的甬道上,三三兩兩結群的大臣們慢慢地走遠,落在最後的是造禦史武修涵,他是宮中武貴妃的兄長。
五年前,武大人過世,其長子武修涵撐起了武氏宗族,一步步走到今日,令武氏一族比他父親在時還要位高興旺。
有人快步走近他,衝武修涵搖了搖頭,武修涵問道:“若今日再尋不到,去內官那裡探一探。”
對方應下後,一閃身就不見了,身手極好。武修涵出到宮外,坐上了自家的馬車。他往靠枕上一倚,開始回想今日朝堂上的情形。
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為什麼他安插在內侍衛營的人卻失了蹤影。
說來也巧,昨日是那名內應輪休出宮日,他不僅沒向主人報告,反倒失了音信。今日武修涵動用他的人去打探,竟是宮裡宮外都不見人,他隻得另尋辦法,讓人去到內官那裡打探情況。
到府下馬車時,武修涵隱隱有種預感,內官那裡可能也探不到什麼,若那樣的話,就隻能驚動到貴妃那裡去了。
武貴妃是武修涵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他還是了解她的,彆的都好,就是遇到事愛多想。所以,他一般不願什麼事都讓她知道,一是不願妹妹憂心,二也是怕自找麻煩,還要安撫她的情緒。
武修涵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他還想著若宮中真有什麼異動,要不要去通知鐘家一聲,畢竟在扳倒皇後前,貴妃與鐘淑儀還是結盟的關係。
一路從大門走到後院,武修涵都在想這些事情。
宮外宮內,總有人在操心各自的心事。
申承望現在就麵臨著難題,難題來自鐘醫丞。之前醫丞院那裡,鄧醫丞被急急地召回宮中,與鐘醫丞添添減減頗費心神地寫出了藥方,卻發現不知要以什麼理由讓皇上服下。
這事最後還是得落到申大總管頭上。申承望先讓人煎了藥來,正琢磨著找個什麼理由,就聽阿抬道:“直接拿進去讓皇上喝了就是,你不行我來。”
申承望一閃身躲過阿抬來拿托盤的手:“這怎麼行。”
他們這位帝王頗有主見,你就是給他換支新的筆、新一批的紙,他都要問上一句,吃進嘴裡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糊弄過去。
阿抬見他不允,道:“那你說要怎麼辦?”
在被這麼問著時,福至心靈,還真讓申承望想到一個說辭。
申承望托著藥碗步入殿內,瞅了一眼皇上。皇上剛下朝回來,此時剛淨了手準備批閱奏折。
宋戎聞到了藥味,他看向申承望手中的托盤問:“什麼東西?”
申承望塌腰上前道:“陛下,這是皇後娘娘差人送過來的,說是天氣一天天熱起來了,躁氣過浮,讓醫丞院開的降躁的湯劑,娘娘的一番心意,您趁熱喝了吧。”
宋戎聞言一楞,他問:“皇後送來的?”
申承望麵不改色心狂跳:“是。”
席薑本還沉浸在體驗帝王視角的震撼中,忽然被點了名,她朝他們望去。
宋戎盯著那碗藥,臉色沉了下來,他看向申承望,陰戾的眉眼另申大總管根本抗不住,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宋戎陰測測道:“你的差事真是越辦越好了。”
“陛下恕罪,”
“來人,拖出去打,就在外麵打。”皇上下了命令,阿抬領人進來拖了申承望出去。
身為奴婢最怕皇上下這樣的命令,沒說打多少下,那意思就是不叫停就一直打下去,且阿抬是個謹遵皇命決不放水的人,申承望忽然有種今日不能善了的預感。
屋外,板子打在身上的聲音響起,若是拉到外麵去打,申承望疼了還能出聲兒,但現在皇上能聽到,他不敢擾到陛下,生生忍下。疼得很了,隻敢嗚嗚兩聲。
打了得有二十下了,阿抬並不想看著申承望死,他進屋想求情。剛一進去,就見皇上還在盯著那碗湯藥。
看著看著,宋戎忽然捂上了胸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陛下。”阿抬趕忙上前。
宋戎攔住了要喚人的阿抬,他緩了緩道:“申承望這個蠢貨,她就算肯給朕送藥,也不會送這副。”
阿抬不解,他上前聞了聞,就是湯藥的味道,並沒有什麼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