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他招誰惹誰了。(1 / 2)

臥霜飲春枝 千杯灼 4207 字 7個月前

誕辰過後,宮中略清淨些。書房之內,鐘離遙正端坐其中,執筆習文,桌前玉瓶中擺著一枝臘梅,清白如雪。他手中行雲流水,口中卻慢悠悠問道,“如今,你可知這‘青雲令’為何物?”

謝二正在桌前為他研墨,這會子便答,“有了它,我便可同哥哥一起入學讀書。”

德安和藹提醒道,“謝公子,還是稱‘殿下’的好,宮中人多口雜,不便如此隨意。”

“無妨。”鐘離遙笑道,“在宮內可稱‘哥哥’,他日若出東宮,再改口也不遲。”

“可……我何時能得‘青雲令’?”謝二問。

鐘離遙道,“得青雲令僅有參與準試的資格,這準試卻十分嚴苛,由太學教授詩、賦、易三文,和禮、樂、射、禦、書、數六藝的老師中各遴選一位,考核此九項,結果由九位老師共同商議通過後,方才可以。”他停頓了一下,才道,“至少需要九項全部合格,並有一門卓越出彩。”

謝二問,“可是哥哥,我未曾學過三文六藝,怎樣才可通過準試?”

鐘離遙不答反問,“你可看見桌前梅花?梅花不與百花爭春,生於寒冬臘月,長於風雪嚴霜,卻清白如雪,芬芳如縷。其生苦否?其境寒否?”

謝二點點頭。

“如此便可知,梅花香自苦寒。花猶如此,人何以斯?更當不畏艱難、不懼困苦,若你有心入太學,當發奮讀書、刻苦練習,儘之全力,如此,便可問心無愧。”

謝二沉默了一會兒,道,“儘之全力,便可問心無愧。哥哥,我不要問心無愧。”

“哦?那你……”

“我要與哥哥一起上學,哥哥在何處,我便去哪裡。”

“既如此,可須得用功。”鐘離遙被他逗笑了,放下筆,從桌前遞出一本詩經,“你可先讀此本,每日三篇,須讀誦、熟知其義,平日過晚本宮下太學後,便隨時檢查。”

“若是識不得字句義,謝二便可隨時問哥哥嗎?”

“自然。”鐘離遙道。

謝二隨手翻開一篇,乃為《文王之什·文王》中詩文,“王,國克,生……維周之……”

鐘離遙解釋道,“王國克生,維周之楨。維指保全、思慮,乃有敏捷聰慧之意,楨原指堅硬之木,為堅韌、堅強之意;如今,實寫為‘禎’,更寓吉祥。”

言罷,半晌,謝二忽然說,“哥哥,我喜歡這個字。”

鐘離遙見他神情,隨即似想到了什麼,便提筆在紙上寫下二字,落筆瀟灑而快意,行跡剛勁而有力。

謝二念,“謝,禎。”

“如何?”鐘離遙微笑看他,說道,“原是謝二這名諱過於粗鄙,實非好字,想必是那群侍從胡亂給你起了個諢名,不如為你改作謝禎,此名可好?”

謝二還在緊緊盯著紙上的兩個字,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母親常要我堅強,原來堅強便是禎,吉祥也是禎。”

隻見他十分欣喜,捧起那張紙來,問道,“哥哥,可以把我的名字送給我嗎?”

鐘離遙點頭,微笑看他,“當然。”

謝禎緊盯著他,請求道,“哥哥,你可以叫我的新名字嗎?”

“謝禎。”鐘離遙摸摸他的頭。

謝禎忽然莞爾一笑,舉著紙撲上去抱住他的腰,腦袋紮進懷裡,從喉嚨裡滾出來個悶悶的“哥哥。”

鐘離遙驚詫一瞬,略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方才慢慢放下舉起的手臂,輕拍了幾下他的後背,轉頭看向德安。

德安隻好輕聲提醒,“謝公子,奴才知道你高興,但萬不可失了禮儀分寸。”

謝禎回了神兒,連忙退後幾步並行了個禮,隻見他雙眼泛紅,卻隻低下頭說道,“對不起哥哥,以後不會了,請恕罪。”

鐘離遙仍是淡淡的微笑,隻是說,“無妨,日後注意便好。你且回去換衣服吧,用過午膳後,隨本宮前去校場練習。”

謝禎點點頭,退出去了。

見人離去,鐘離遙便繼續習字。此刻,手雖執筆,卻隻定定出神,半晌,方才問道,“德安,他可是傷心了?”

“依奴才看,是的。”德安安慰道,“謝公子年紀尚小,一時喜悅傷心,那也是常有的事兒。”

“情思天然,個性純真。”鐘離遙忽歎了口氣,“奈何身處此地,卻不知是喜是憂。”

“主子爺多慮了。”德安輕聲道,“謝公子雖說個性純真,卻也倔強異常、非強力所能移。”

鐘離遙望著桌前那枝梅花,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晌,繼而再次落筆,於那張宣紙上寫下兩行字:

王國克生,維周之楨;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過午,兩人一同用膳。

因謝禎暫居東宮,一眾飲食起居,便皆著太子示意。鐘離遙令德喜貼身照看,一應事務,有所短缺,便及時知會。

此刻,鐘離遙正問他,“這幾日來,可有不便抑或短缺之處?”

謝禎搖了搖頭。

“飯菜可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