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珠玉 太子爺點了你入宮。(2 / 2)

臥霜飲春枝 千杯灼 4608 字 7個月前

眾人這才見了這三柄機巧,不由得嗬聲大歎。

“這是什麼?好威風!”

“全是些沒見過的,不知什麼用處?”

“允公子快說,這都是什麼呀?”

“這正中是個車馬弩,三連發的弓弩箭,架上了車輪、平衡木,怎麼樣,威風吧?!”房允無不驕傲,笑的燦爛,“明年春獵便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刻。”

因著房允武藝不精,春獵向來在各世家大族中墊底,連著一到春獵,但聞說有組隊一則,隻有東宮殿下肯勉為其難,收他同隊,堪堪能彌補個幾分恥辱。

論起車馬弩來,眼下宮中也是少有的三連發,但因射程受了限,軍中所用大多都是雙發。

因此,鐘離遙問,“射程幾何?換速多少?”

房允不知,喚了馬奴來,“你給諸位示範一番,可要小心威力。”

那馬奴垂首稱是,更換了三支小巧箭頭,迎了靶子,嗖嗖嗖三聲隻聽得耳邊生風,箭過靶心,竟是九支箭直挺挺紮進牆壁三寸。射程與時速竟比宮中的三發弩還要強上幾分。

鐘離遙暗自點頭,見他又換另一個物什。

二是個形製精巧的弓弩,外形略小幾寸,並不見奇異之處,但內裡自有乾坤,他翻身上馬,舉弓換箭,輕巧強勁、敏捷異常,原來勝在箭筒底部的更換彈板,不僅一次多發,還能多容納幾倍數量。就此一看,若是禦馬春獵,定是風采飛揚。

三是一柄袖箭,小臂粗細,另連接掌中,能做到暗處飛箭,指掌用力,一十二發間續不斷,鋒利迅速,竟自悄無聲息。

見房允欣喜自豪的神色,便知這小子確實無心他用,隻滿心想著春獵一雪前恥。

鐘離遙心中卻另有盤算,便喚住那馬奴,問道,“這可是你做的?”

那馬奴垂首彎腰,半個身子塌下去,身子骨仍顯的十分結實,隻聽他畢恭畢敬答道,“回殿下,是小人做的。”

“抬起頭來。”鐘離遙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喚戎叔晚。”他抬起頭來,一張冷白麵皮無甚表情,眉眼倒是鋒利俊戾,那丹鳳眼冷淡的斜著,淩厲似把匕首,然他身子恭敬伏著,寒光便漸漸淡了下去。

鐘離遙盯著他看了兩秒,漫不經心的笑了,“這姓氏倒是少見,祖籍何處?”

“回殿下,小人祖籍漢陵,因家道中落,方才成了遺孤。原排行老三,故有個叔字,因在母親肚子裡遲遲不降生,故得了個晚字。本是天生地養流浪到此處,七歲那年,得了丞相大人可憐,收留小的做了馬奴。”

鐘離遙輕笑一聲,“你如何做的這些物什?”

“原有大公子讀書閒暇時,在後院裡講過幾回,小的有幸聽過,生了興趣,也得過主子們賞的書,又因日夜伴著馬,一應器具得了靈感。”

“倒是個伶俐人兒。”鐘離遙抬出兩指,略勾了勾手,隻見他乖乖湊到前來,任由東宮殿下掏出帕子抵住了那下巴,左右擰動朝脖頸審視一眼,方才將帕子往他眼前兒一丟,“罷了,起來吧。”

戎叔晚又乖乖磕了個頭,雙手捧著帕子,站起身來,退到遠處去了。

房允迷糊的問,“殿下,怎的如挑選牲口似的?”

“哎——”鐘離遙讓他粗鄙之言逼問的無奈,隻好輕聲笑道,“若是肩頸無傷痕老繭,這話便信不得。剛才本宮略看了一眼,知他所言不假,乃是禦馬舉弓實在練出來的本事。一個馬奴,有了這般心量和本事兒,甚為有趣。”

隨行青年都連連點頭。

“那殿下可說一說,有了這些物什,明年春獵,我可是能拔的頭籌?”

鐘離遙含笑看了房允一眼,道,“本宮跟你討個……”

“殿下隨便開口,允雙手奉上。”房允以為他看中這幾柄器具,因而不待殿下說完,就放出了大話。

鐘離遙點頭,便道,“本宮是想跟你討了這個馬奴,你可願意?”

房允一時間愣了,“殿下要的是人?”

“自然。”鐘離遙道,“本宮每年春獵助你,房允公子可是小氣這般?”

“這這這……”房允剛要辯駁,就看著一眾青年人含笑以待的神情,一時後悔自己大話放早了。

“允都誇下海口了,焉能不給呢!”房允隻好垮下臉去,舉起手來揖個誇張的禮數,“既如此,那便當是允報答殿下‘知遇之恩’和‘不棄之情’了。”

戎叔晚仍在遠處低低垂首著,那片華麗的光輝在他眼底燙出濃熱來,裂帛之聲、琉璃擲響,這天下權欲,竟都是貴胄手底下不值得勞煩抬起眼皮兒的動靜。

這到底是何等的人物兒,竟風光神姿如此。

半晌,他腦中仍欲浪翻天,卻忽聞得有人來喚他。

抬頭一看,人群早已散去,麵前兒站著的是丞相府後院的老管家,此刻他搭著小臂,露出一副讚歎的歡喜神色,“小子,你有福了,太子爺點了你入宮。”

戎叔晚一滯,手指方才慢慢攥緊了那條帕子,隻覺檀香如許,久久縈繞。

“是嗎?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