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玉感覺到女兒身體輕輕顫了一下，以為她是害怕去西北，畢竟沙漠荒原是他們對西北的了解，伸出手輕撫這女兒小聲安撫道，“漾漾，你也彆怕，大哥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忘了小時候大哥還時常去南城外的河裡抓魚給你補身體？”

這些方知意當然知道，大哥二哥雖然都去了部隊，可在家的時候把她都當掌心的寶，就算現在鮮少回家，寄回家的東西也不少，寫的信裡全是關心這個妹妹身體的內容。

方知意不是擔心這些，而是擔心彆的，她雙手輕輕的挽著母親的手臂，仰著頭柔柔的問，“媽媽，我能在家陪著你們嗎？”父親下放的時候她也可以跟著去啊。

她雖然不太了解這個時候的事情，可知道下放條件很差勁，吃的也不好，父母年紀都大了，又累又吃的差身體更吃不消吧。

若是自己跟著過去，至少吃的不用愁，反正吃著空間裡的食物，她身體很快就會恢複的。

“不行。”李端玉都還沒說話，方俊卿就大步的走了進來，他剛洗了碗筷，手上還沾著沒擦乾淨的水漬。

走進屋之後看到女兒語氣又柔了不少，“漾漾聽話，爸爸媽媽最近都要忙，你先去大哥那裡，等我們忙完就去接你回家，好嗎，漾漾？”為了讓女兒走，方俊卿又半蹲下身體，像小時候那般輕輕揉揉女兒的腦袋認認真真的對女兒承諾，“你放心，爸爸媽媽一忙完立刻就來接你回家。”

方知意聽著父親的話知道離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也沒再繼續堅持，父母總有父母的考量，若是她無理取鬨的堅持說不定是更壞的結果。

更何況她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能在末世殺出一條血路的她麵對這樣的劇情她就束手無策了嗎？既然分彆是免不了，那她就要好好的活著，雖然有劇情，但是自己能活著，憑什麼就不能改劇情？

“好，我去大哥那裡。”

夫妻倆見女兒乖順的點頭，懸著的那顆心也終於放下了，隻要女兒安安穩穩的兩人才沒後顧之憂。

夫妻倆都沒明說，但是知道聰明的女兒已經清楚外麵的情況。

下午夫妻倆要帶方知意去醫院做一下檢查，雖然方知意知道那點藥對自己沒什麼用，可為了讓父母安心也沒拒絕。

所以接下來夫妻倆就先出去收拾東西了，剩下方知意在自己臥室，讓她也收拾一下自己要帶走的東西。

等出了女兒的房門，方俊卿想起女兒不舍的樣子，又對妻子提起了剛開始提的話題，“要不我們也去民政局把婚離了，你帶著漾漾一塊兒去西北。”

他和妻子是青梅竹馬，從妻子出生他們就在一塊兒沒分開過，就算戰亂也沒把兩人分開，這是不得已的辦法，若是可以他絕對不想和妻子說這種話。

李端玉意聽到丈夫舊事重提，非常不滿的嗔了丈夫一眼，“你是厭煩我了？想趁著這機會找個年輕的?”

她這話讓方俊卿一愣，隨即慌亂的解釋，“我從未這般想過，你不要冤枉我。”

學校裡不乏有老師離婚再娶，更有甚者還娶了自己學生，但是方俊卿是十分不恥這種行為的，他對妻子的那份感情雖然內斂卻也熱烈，這些年除了妻子他眼裡就沒有過彆人。

現在偌大的一口鍋扣下來，他真是又氣又急又委屈。

平時的方俊卿在學術問題上那是滔滔不絕，但是麵對妻子的這種小性子時常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同妻子難道還有大道理要講？

李端玉看著丈夫急切的樣子，又柔聲說，“方俊卿，這話我再同你說一遍，當年你來我家娶我的時候說要照顧我一輩子，那你就彆想賴賬，這一輩子少一天都不成，不管你是上山下鄉都休要甩掉我。”

學校剛鬨出風聲的時候方俊卿就回來同她商量過，不然兩人離婚算了，這樣她就可以帶著女兒去西北找兩個兒子，雖然日子不如以往，可總比下放好。

李端玉聽完是堅決不同意的，她和丈夫是青梅竹馬更是多年夫妻，這些年丈夫對她和孩子們都竭儘所能，她自然在這種時候不能扔下丈夫。

況且下放的日子不好過，丈夫做學問的本就有著讀書人的傲骨，在那地方聽說嘴硬日子最難過，留下他一個人她怎麼放心？

————————

方家要送方知意走這事知道的人不多，現在職工樓人本來就不如以前，外頭鬨得沸沸揚揚的，大家更是緊緊的關著門過日子。

不過關係好的還是會互相走動一下，周承康就不說了，得知漾漾後天就要離開免不了又送了不少補品來，這些年孩子們已經長大，他又一個人，彆的沒有，但是錢還是有點的，所以出手那是相當闊綽。

老陳一家晚上也一塊兒過來了。

廚房裡李端玉和方俊卿正在準備晚飯，老陳媳婦劉慧珍到了之後就熟絡的挽起袖子進門幫忙，方俊卿自覺的摘了圍裙把廚房位置騰出來。

劉慧珍看到方俊卿出去才拉著李端玉小聲問，“嫂子，你真不跟漾漾一塊兒去西北？”

李端玉洗菜的手沒停，隻是頓了一下說，“我陪著老方。”

劉慧珍歎口氣說，“陪著老方也好，他和老陳一樣都是不會服軟的人，那地方不好呆。”她說著又湊近了一些小聲道，“你還記得北苑小洋樓裡的塗教授一家吧？”

“記得，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