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故事 狐。(1 / 2)

雲昭知道這個人為什麼看不上她那點愛恨情仇了。

跟他想做的大事相比,什麼世家紛爭,什麼奪嫡東宮,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通天塔!

大繼王朝存續三千年,通天塔便修了三千年。

它是立國之本,也是百姓共同的夙願。想毀通天塔,恐怕得先滅皇室,再滅世家,然後殺儘天下人。

“你這個忙我可幫不了。”雲昭直言,“不會成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你這才是真正的作大死。”

她不屑說謊,不屑給他無聊的安慰。

“那怎麼辦,”夜風中,黑色鬥篷獵獵拂動,他放聲朗笑,笑得狂妄囂張,“誰讓我是天命注定的大反派。”

雲昭微妙地感覺自己被冒犯。

她的驕傲,絕不能容許彆人做大反派,自己卻隻是區區一個惡毒女配角——哪怕編故事也不行。

她眯起雙眼:“那你最好祈禱我諸事順利,好騰出手來助你一二。”

“祈禱?”他笑了,“向誰祈禱?天上的神,還是人間的太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

眼前這個人分明與晏南天並無任何相似之處,但說這句話時,嘲諷之意卻是如出一轍。

*

“父皇!”

晏南天疾疾起身,雙手置於額上,俯身恭敬行禮。

禮畢,抬眸望向那位兩鬢微霜、大步走近的中年男人。

視線微微一觸。

晏南天立刻垂眸道:“待溫氏醒來,兒臣定會第一時間稟告。父皇龍體為重,且先歇息吧。”

中年皇帝無所謂地一擺手:“無妨。”

他虎步走近,瞥向病榻上昏睡的溫暖暖。

皇帝臉上看不出喜怒:“就為這麼個女人,和你的儲妃鬨成那樣。”

晏南天低低地回:“兒臣不敢。”

“不敢?”皇帝哼笑,“你親家母都氣到出手傷人了,你還不回東華宮好生安撫小雲昭,留在這裡作甚!就這麼生怕這女子再有個閃失?”

晏南天急急欲辯解:“兒臣……”

皇帝揮手打斷:“得了。自你踏入永和宮,眼睛就粘在這女子身上,未曾挪過一寸!”

晏南天神色微窒:“……父皇教訓得是。”

“你呀你!”皇帝虛虛指點著他,“莫要忘了雲氏與湘陽氏為何偏向你!當心自毀長城!”

晏南天眸中掠過一絲細微的屈辱。

皇帝看在眼裡,神色不顯。

他擺手道:“罷了。我晏家的男兒,如何能叫人拿捏一世?這女子既是雲氏血脈,成婚後一並納了便是,也算佳話。”

“是。”

“隻是後院有得你鬨騰!”皇帝像個尋常父親那樣,往錦榻一坐,抬手拍了拍身側。

晏南天上前,虛虛落坐半邊。

皇帝歎息:“當初的秦妃,亦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當年便因妒生恨害死你生母,後頭又作惡多端,連累老三一起犯錯!”

晏南天低低苦笑了聲:“兒臣已不記得阿娘的樣子了。”

皇帝更不記得。

皇帝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女子耽於情情愛愛,行事不知分寸,不知輕重!娶妻不賢,終是禍。”

“是。兒子明白。”晏南天低垂著眼睛。

皇帝見他實在神思不屬,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知曉“親家母出手傷人”,不禁笑著搖搖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人醒了記得先問樓蘭海市,莫要隻顧著兒女情長!”

“是!”

皇帝滿意地嗯一聲,雙手撐膝起身,擺擺手,示意晏南天不必相送。

“恭送父皇。”

許久,晏南天緩緩起身抬眸,唇角微勾。

老三會敗,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宮中治理得如同鐵桶一般,水潑不進。

不像自己,東華宮早晨發生的事,中午之前必定已呈到父皇案上。

多叫人放心。

*

雲昭跳下石柱。

抬眼一看,侍衛長老老實實站在一旁,手扶在腰間刀柄上,神色緊繃。

見她離開危險處,他悄然鬆了一口氣,肩膀略微垂下。

“老趙!”雲昭問,“你見過鬼嗎?”

侍衛長不知道她想作什麼妖,謹慎回道:“雲姑娘,世上並無鬼魂。”

“哦。”她又問,“那你見過能製造幻象的妖魔嗎?”

侍衛長:“……也不曾聽聞。”

她不問了,踢踏著舊日庭的碎石往回走。

剛回到東華宮,便有一名暗衛悄然跟上侍衛長耳語。

他聲音壓得極低,奈何雲昭耳朵靈。

她隱約聽到暗衛稟告:“屍體被掘走。”

雲昭:“喔?!”

一個用幻象裝神弄鬼的家夥,竟然真刨了晏南天埋的人?

這裡可是九重山。

*

輾轉半宿。

次日醒來已是午後,雲昭發現窗榻旁的矮案上麵多了薄薄一小遝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