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的坦然在霍清越的預料之中,他看起來就不太像是會拐彎抹角的人,但說出來的那句話令他很意外。
霍清越不動聲色看著對麵,眼神中帶有幾分審視。
不遠處有盆龜背竹,聞溪為掩飾不自在,假裝盯著那邊。
他不敢看霍清越的眼睛,即使對方看起來很柔和,並無攻擊性,也讓他不敢直視。
他一定看出來,他在撒謊。
霍清越最擔心的恐怕是他對他一見鐘情吧。
事業如此忙碌,他必然無暇顧及家庭,也不想找個眼巴巴隻會圍在他身邊轉,一刻見不到他就奪命連環call的伴侶,那對他來說絕對是最恐怖的噩夢。
氣氛沉默著,直到服務生過來才打破僵局,“先生,您要的醒酒湯還有果盤。”
聞溪說了半天,剛好有點兒渴,沒用霍清越開口,端起碗就喝。
他倒是很真實,一點兒都不做作。
霍清越見過太多偽善的人,給自己戴上麵具,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不深入相處你看不透他底色。
聞溪不一樣,從他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很簡單,目光純粹,不摻任何雜質,也許是還沒步入社會的關係,在他身上看不見那些虛偽。
“喝完了。”聞溪放下碗,舌尖無意識舔下唇角。
轉瞬即逝的小動作,被霍清越捕捉到。
他都不知道為什麼,不管聞溪做什麼,在他眼裡都很可愛。
“苦嗎?”霍清越示意一下果盤,“吃塊水果。”
聞溪叉了塊西瓜,一點都不甜。
皺眉的時候,後知後覺發現此刻播放的是他最喜歡的那首英文歌。
浪漫,熾熱。
他問霍清越有沒有聽過,霍清越搖頭,說他很少聽歌。
在生活習慣方麵,他們的確有太多不同頻的地方。
“聞溪,我知道你剛剛在說謊。”話題擱淺片刻後,霍清越再次提起,“物質條件絕對不會成為你的優先考慮。”
沒想到他居然不信。
無意識抿下唇角,聞溪隻得重新組織措辭。
“真沒什麼特彆的理由,我就是覺得你合適。”聞溪骨架很瘦,沒底氣的時候說話都沒力氣似的,“我不奢望愛情,能擦出火花固然是好,不能的話我也不強求,隻要生活安安穩穩的,對我來說就夠了。”
“還有,我聽說你特彆忙,那平時肯定沒空照應家裡,剛好我的工作不用出門,我可以幫你打掃衛生,洗衣服、買菜做飯,都沒問題。”
看得出他也是想一句說一句,儘可能體現出自己的優勢之處。
霍清越的食指抵在唇邊,大概沒忍住,漆黑的眼底溢出笑,“我要找的是伴侶,不是保姆,你說的這些我完全可以請人來做。”
“那、那生理問題呢?”人喝醉後,講話就容易衝動,“雖然你有錢有勢,發泄欲.望的途徑有很多,但結了婚那是合理合法的,不用擔心染上病,想要排解寂寞的夜晚也不會感到空虛。”
倒是沒想到,聞溪會直白地和他聊這種話題。
霍清越有些刮目相看。
酒吧裡舒緩的音樂輕柔流淌,為他們的談話增添了一份愉悅。
隻是,說了那麼一通,霍清越也不表態,聞溪不由陷入懊惱。
像他這種除了學習畫畫,社交能力為零的笨蛋,霍清越能看上才怪。
但事已至此,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前麵鋪墊那麼久,他不能就這樣前功儘棄。
“學長,說出來你可以不信,我對相麵略有了解,能看得出你是重.欲之人,但由於你性生活不頻繁,總是憋著,導致你眼周呈淡青色,長此以往下去對身體很不好。”聞溪已不需要佯裝醉態,眼神足夠迷離,說完得出一句結論,“所以,你很需要一位伴侶。”
霍清越被他的理論折服,半晌沒出聲音。
聞溪層層遞進,寸寸深入,直擊要害,實在是聰明。
但他說錯了一點。
不是不頻繁,而是根本沒有。
男人的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低沉出聲道:“既然你懂這麼多,那不妨坐近點看。”
聞溪暈暈乎乎,憑借一腔孤勇,真的坐到了霍清越的旁邊。
二人像是由正麵對立轉為並肩作戰。
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數秒,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不知閃過了怎樣的想法。
聞溪沒想到霍清越會在猝不及防中擁抱他。
他的胸膛很寬闊,能夠完全容納他的身體,被他大力地抱著,心底會有種油然而生的踏實感湧上來。
聞溪的下巴抵在霍清越的肩頭,聽見他平靜出聲道:“我今年30歲,的確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但由於我工作的關係,目前沒辦法抽出太多時間陪伴愛人,會忽略到對方的感受,這點你確定可以接受?”
為什麼抱他?
聞溪大概懂了。
這些話在他耳邊說,更能直達心底。
唇角勾起笑,聞溪毫不猶豫,“我不黏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會每天打電話催你回家,也不會要求你陪我逛街,我希望我們足夠親密,依偎彼此,但也能成為兩個獨立的個體。”
說到這兒,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聞溪輕輕推開他,點入手機裡的某個頁麵,“前些天我還申請了去山區支教,為其八個月,雖然不一定能成功,但這足以證明我們結婚後,你有可能擁有一段自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