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樨跟白蟻妖坐在後座,劉君安負責開車送他們去不周山,順便給這個案子收個尾。
劉君安雖然是黑山組裡的人,但因為最近情況特殊,被分到了不周山的竹筍案上,靠他跟赭鞭兩個肯定是搞不定的,所以得叫上路樨過來幫個忙。
開車過去大概半小時,也不是很遠,後座的白蟻妖正在給他們講他在農科院幫忙養雞縱菌的故事。
“雞縱菌真的很好吃,路組長吃沒吃過?下次我可以幫忙帶一些過來給妖管局的同誌們嘗嘗鮮!我們養出來的跟外邊野生的雞縱菌味道幾乎沒有區彆!”
路樨對吃的並沒有什麼特殊要求,她基本是不挑食的,但是她記得會藜似乎很挑食,口味尤其挑剔,一般的飯店都看不上。
一次他不知道從哪聽說山東的鮁魚餃子是一絕,拉著她買了機票飛過去,挑了一小時找到了一家小館子,兩人一起吃了椒鹽皮皮蝦,鮁魚餃子,海腸炒飯。
說實話,路樨是沒嘗出來有什麼特殊的,但會藜吃的心滿意足,回程路上都在誇這一頓飯。
“方便麼?”
白蟻妖的侃侃而談被她平靜的聲音打斷。
“我是說,送一些過來,方便麼?”
白蟻妖這才反應過來,依舊笑容滿麵,甚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方便方便!怎麼不方便呢!我回去就安排!”
這隻白蟻妖似乎格外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勞作的時候憋壞了,突然放出來就控製不住找活人活妖說話。
路樨是個安靜的性子,除了工作時候話都不多,白蟻妖發覺了,就拉著駕駛座的劉君安聊起來。
劉君安就有種被騷擾的感覺。
好在路樨接了個電話,白蟻妖大概是怕打擾她打電話,終於安靜下來。
豐饒聯係上了一位在北城居住的竹妖,然後讓竹妖打給了路樨。
各個種類的妖之間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關聯,儘管大家曾經在自然界中互不相識,甚至可能是競爭對手,但選擇化為人形後,發現周圍人類都是熱熱鬨鬨的有朋友有親人,不免覺得孤寂,因此勉勉強強能算上“同類”的妖們就試探著聯絡起來,建立起關係。
“北方的竹妖很少,我知道的幾個目前都不在北城,”他說,“我能問問你們查的這隻竹妖犯了什麼事麼?是隻大妖還是什麼?”
因為是妖管局單方麵聯係到他,他並不知道案件具體細節。
竹筍案的現場太過殘忍,而且一般他們妖管局的案子是不對外公開的。
“它殺了人,用一種很殘忍的方式。”路樨說。
電話那邊的男人沉默半晌。
“竹妖性情溫和,正常來說不會隨便傷害人類,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顯然他並不相信她的話。
“沒有誤會,它殺了人,”路樨看了眼窗外不斷往後倒退的綠化帶,“你有什麼辦法能幫我們抓到它麼?”
“……”那邊又沉默了。
路樨理解他的為難。
畢竟每個物種都有自己的弱點,身為妖天生就比較警惕,不會隨意告知陌生人自己的信息。
“我是路樨,君留山捉妖一派弟子,你可以對我放心。”她給自己的電話加了隔音禁製,對話內容車內的白蟻妖跟劉君安都聽不見。
那邊似乎是鬆了口氣,“植物妖的弱點一般都在根係,竹妖根係發達所以難以殺死,找到一些天敵會比較方便,比如白蟻之類的,來追蹤竹妖的根係,啃食過後,竹妖會忍不住痛苦現出原形,但是難以滅絕,所以一定要保證根係全部清除乾淨,不然它很快就會重新生長出來。”
路樨漫不經心掃過旁邊白蟻妖的臉。
白蟻妖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她的目光,先是一愣,然後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上朝她露出一個開朗的笑來。
路樨並沒有回應什麼,仿佛隻是想看看他那邊車窗的風景,“好的,謝謝你的配合。”
電話掛斷。
“估計還有二十分鐘到不周山,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路樨對白蟻妖說。
“哦哦,好的,那我睡一下。”白蟻妖很聽話就靠著閉上眼睛。
路樨跟劉君安在後視鏡裡對了個眼神。
劉君安點了點頭。
很快,車就到了不周山腳下,提前知道他們到來的花葉林在山裡呆了一晚上,一雙帥臉上難免有些憔悴,黑色皮衣上也沾染了灰塵。
花局老來俏,這麼冷的天還是一條水洗破洞牛仔褲,露著膝蓋。
四十多奔五十的老男人了,但他們花局依然是整個妖管局的一枝花,魅力無妖能敵。
“路樨都來了?”花葉林上前,目光落到路樨跟劉君安中間的白蟻妖身上。
白蟻妖被他身上強大的妖力一下壓製得喘不過氣來,整個妖都縮了一下,不複剛剛在車上的活潑。
“趕緊乾活吧,我在車上睡一會兒,完事叫我哈。”花葉林也沒多問什麼,跟他們打完招呼就鑽進車裡。
劉君安跟路樨應了聲好,就帶著白蟻妖上山。
大概到了上次赭鞭被綁的地方,劉君安拍拍白蟻妖肩膀,“兄弟,乾活吧。”
白蟻妖小雞啄米式點頭,然後蹲下身,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的姿態,然後就化成了原形——一隻白蟻。
身為一隻妖,他的體型自然是要比一般的白蟻要大上好幾倍的,留下一身衣服在地上,化成原形後無法口吐人言,白蟻在地上的衣服周圍轉了兩圈,劉君安了解了它的意思,幫它把衣服都收起來。
而後,這隻白蟻妖在原地轉了幾圈,路樨就看見這周圍潛藏的白蟻們就成群結隊地鑽了出來,井然有序跟隨著白蟻妖。
地麵上密密麻麻的白蟻不斷從各個角落湧出來,無邊無際地擴散開,這場景讓人頭皮發麻。
“大師姐,竹妖根係可能遍布整個不周山,是不是要做點措施?”劉君安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