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看他沒反應,拍了拍他肩膀:“我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這麼覺得?”
山光遠真心實意的點點頭。
言昳表情用力,指著梁栩早消失的方向:“有些男人,就是連狗都不如。哪個女人進他手裡,就是倒了血黴!”
山光遠想到自己被言昳罵是“山狗”,看來他還是比梁栩強上不少的啊。
山光遠對言昳這話認同的不得了,又點了點頭。
言昳終於笑了。她還在換牙的時候,一笑露出了兩側幾顆小牙的豁口,難得她開心成這樣,哪有上輩子屈辱憤慨的痕跡,隻有滿眼的純真味道。
她笑眯了眼睛:山光遠小時候真是……上道啊!
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看來她的培養計劃還是很大概率可以實施下去的。
言昳雖然前世也沒有參與過宮鬥,但她穿越前可玩過不少橘光宮鬥小遊戲。
言昳仔細打量著十一歲的山才人的各項初始數據,健壯估計點滿了,才情應該是文盲水平,容貌底子就好,仔細保養說不定能培養出個花容月貌。
主要是有言昳這個幕後指導。
言昳覺得,要把山光遠培養成各項數據滿點的六邊形戰士,不如先從短的不能更短的文化水平抓起。
她清了清嗓子:“你會讀書認字嗎?”
山光遠不可能說自己會,自然搖頭。
言昳這丫頭明明寫出了那簡筆畫一般的書信,卻在這兒裝起了先生:“不讀書可不行。你要是實在找不到人教,我可以教教你。我知道你幫了我個大忙,可我上次幫了你不說,還願意教你讀書,這樣債就算抵清了吧!”
山光遠:把你現在所有會的詞兒都抄下來,都寫不滿一張紙吧小文盲。
他還記得上輩子,言昳再就差不多這年歲,在友人麵前讀詩,把徘徊兩個字,讀成非回,鬨了大笑話。
她小時候多要臉呀,麵上不顯,回去的時候連路都耍賴不願意走,非讓山光遠背她,而後在他後背上氣的罵罵咧咧的哭。
白旭憲打她的時候,她都咬牙切齒、兩眼冒火的絕不低頭,這會兒卻哭的直打嗝,眼淚全從山光遠的後脖子流進了他衣領裡。
山光遠知道她要強,當時隻好一遍遍念著徘徊兩個字,要她記住。
他念一聲,她就用手指在他背上寫一遍,哽咽著跟著念。
山光遠想著,忍不住想笑。
言昳忽然指著他道:“你笑了,你覺得可以?那就這麼定了。”
山光遠一怔,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搖頭:“沒……笑。”
他不太可能露出笑容。因為他曾經對鏡子練習過很多次微笑,但都失敗了。
母親恨他不是沒有理由的。山光遠打小便缺乏情感與表情,很大了才會說話,一直到現在也常常無法觸動情緒……更彆說有時候外界的刺激,讓他會頭痛耳鳴、甚至情緒崩潰。
甚至就因為父母親的喊叫爭執聲讓他痛苦難忍,四五歲的他,狠狠張口咬在了他父親的手臂上,幾乎要咬下一塊肉,被父親打昏了才鬆開了口。
他事後內心也很後悔,但卻沒人看得出來他的愧疚,沒人相信他的道歉。
父母或許多人都說,他出生便是一具空殼,一潭死水,一條永遠養不熟的狼,對他有任何的親情或付出,都是不會有回應的徒勞。
既然注定不孝不感恩,父母也隻當他是陌生人,遠遠的養在最偏遠的院子。
這也是他能在山家滅門之中逃生的主要原因。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
言昳有時候就能蒙對。
而此刻,山光遠摸著自己的臉說沒笑的時候,言昳卻篤定他笑了。
山光遠又頓頓道:“沒笑。”
言昳擰起眉毛:“咱們——”她忽然跟要咬到舌頭似的住了嘴。
她差點說:咱們都認識多少年了。
樹蔭晃動,春風微拂,倆人就立在槐樹的枝葉下,山光遠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後半句話。
言昳轉過頭去,捋了一下耳邊碎發,含混道:“咱們雖然不熟,但我心可細了。”
山光遠心裡忍不住道:你也就對妝容和金庫心細了。
山光遠猜測,此時白旭憲並不覺得她是災星,那去上林書院讀書的事兒,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那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他開口道:“……上林。”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去上林讀書了。
他啞症才剛剛轉好,聲音沙啞含糊的厲害,言昳一時間沒聽懂,皺起眉頭:“什麼?”
山光遠:“你。上、林。”
言昳伸出手:“我真聽不明白,要不你往我手上寫字吧。”
她手還小小的,軟軟的,山光遠對著她的手心怔了一下,他手在衣擺上擦了一下,而後伸出手指,在她掌心上寫了上林兩個字。
他剛寫完,言昳竟忽然抬手,那塗著丹蔻的細軟手指,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
她那小手,倒也不疼。
山光遠不明就裡,抬眼看她。言昳臉色突然變了,攥緊拳頭,冷笑道:“你倒是獅子大開口啊。想去上林書院讀書?你找錯了人,我可沒有這樣的門道。”
她性子果然警惕且排外,立刻後退半步,緊盯著他,又道:“是,你有武功本事,但你是個身份不明的啞巴。你以為你做的事,就能真的威脅到我了?我勸你,既然要從我身上討好處,就彆太貪心!”
順順毛,幫幫她,是不可能讓言昳這種警惕性極高的小流浪貓安心下來的,她此刻幾乎要弓起背,渾身毛炸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