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澤曼回來之前就離開了狩獵小屋,如今魔氣逐漸恢複,更是不敢靠近那裡。
他遠離狩獵小屋,即將與一位魔物接頭。
正是那位魔物告訴了他阿爾賓血肉的作用,但如今他不確定阿爾賓是否是同伴,因此不算再將阿爾賓視作目標。
仰望著月亮的位置,翡翠意識到離接頭時間還有一陣。
精疲力儘的他在接頭地點的大樹旁盤起身軀,打算小憩到碰麵時間。
他昏昏沉沉睡去,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他從來沒做過這麼真實的夢境,溫度、氣味、形態、質感都和現實中一模一樣,仿佛是在另一個世界。
樹影婆娑,他看到夢境裡的[自己]逶迤前進,憑借小巧靈活的身軀和不易察覺的保護色潛入一處貴族森林的莊園裡。
那是個漂亮而孤寂的偏僻莊園,守門的竟然是魔物!
翡翠興致勃勃地觀看著這場奇特的夢境。
[自己]似乎在尋找什麼,避開魔物,莊園裡四處遊走。
直到[自己]進入一處書房,赫然被這裡的人發現了。
“你在找我嗎?”
發現[翠青蛇]的是一個衣著精美的白發少年,大約14歲的年紀。
這不是阿爾賓嗎?
翡翠怔住。
自己怎麼夢到他了?
但是和他見過的阿爾賓不太一樣,這裡的[白發少年]看起來年長些許,但更加消瘦,膚色蒼白,臉上不見一絲血色,手臂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割傷和針眼瘀斑,猙獰得可怖。
[白發少年]拿起桌旁的一支匕首。
這裡的[翠青蛇]似乎不認識[白發少年],霎時間進入警惕狀態。
【人類?】[翠青蛇]似乎很疑惑人類會出現在這裡。
“我沒有攻擊的意思。”[白發少年]溫和地安撫他,將鋒利的匕首抵到了自己手臂上,微笑著問出,“我隻是想問你要多少血?”
翡翠和[翠青蛇]一同僵住。
[翠青蛇]:【什麼意思?】
[白發少年]語氣困惑:“你不是來向我取血的嗎?”
【你能聽懂我的話?】[翠青蛇]和白天的翡翠一樣驚住。
[白發少年]點頭:“你是來做什麼的呢?也許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打量他片刻後,[翠青蛇]說道:【我是來找傳說中可以抑製魔物發狂的緩解藥。這幾年突然出現這種藥,但全都被[老鼠]掌握著,隻有很少一部分歸順[老鼠]的魔物才享用。】
[翠青蛇]忿忿不平:【我想來看看那到底是什麼藥,憑什麼不能讓所有同伴都食用!】
[白發少年]恍然:“那你要找的就是我沒錯。”
在[翠青蛇]震驚的眼神中,他說道:“我的血肉就是魔物們需要的緩解藥,你所說的[老鼠]應該就是我的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說都是因為我的血太少了,沒法救助所有魔物,所以隻能有限地救助一小部分魔物。”他滿臉愧疚,“很抱歉,都是我太弱了,你需要血嗎?需要多少請告訴我,我會努力放給你。”
他的匕首還抵在血管上,一雙紅瞳注視著[翠青蛇],滿臉聽話乖巧,隻要一聲令下他就會割開自己的血管,手臂上的傷痕似乎也是他聽話的證明。
翡翠驚呆了。
這是他認識的那個阿爾賓嗎?
難道這就是阿爾賓被抓走後的情形?
【不不不!】[翠青蛇]連忙製止他,【用不著!】
[白發少年]茫然地放下匕首,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是我太沒用了嗎?”
【我絕不食用同伴的血肉。】
“同伴?”
【能聽懂我話的,都是魔物,所以你也都是我的同伴。】
[白發少年]沉吟著:“從沒有人和我說過這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翠青蛇]不禁問道:【你一直待在這裡嗎?】
“我八歲時醒過來就在這裡了,我不記得之前的事情,腦中一片空白,是父親大人把我救到這裡,還給我提供了錦衣玉食。”
他將放在麵前的一籃點心推給[翠青蛇]。
這些點心香甜誘人,和平民食用的粗麵包或烤餅截然不同,隻有貴族能奢侈地享受。
“請食用吧,很抱歉沒能幫上忙。你願意和我說說外麵的事嗎?”
被美食一賄賂,[翠青蛇]當即就答應下來,接連不斷地吞著小蛋糕。
【外麵也沒什麼,隻不過就是人類又乾了什麼壞事,同伴裡又有哪個死了。】
“人類和魔物哪邊更厲害?”
【以前的話,應該是人類更厲害,有個叫澤曼的人類可厲害了,當初殺了我們好多同伴。】
[翠青蛇]惡狠狠地揮舞著尾巴,以示對那個人類的痛恨。
【不過現在肯定是魔物更厲害,那個澤曼失蹤六年了,太陽神殿的老教皇六年前也死了,人類戰力大減。不僅如此,我們魔物裡還出現了厲害的家夥。】
[白發少年]認真傾聽:“什麼厲害的家夥?”
【魔龍!一頭銀白色的魔龍,據說是六年前出現的,是個很厲害的家夥。】
“龍啊……真想親眼看看。”他眼裡露出向往。
【那家夥可危險了,凡是靠近他的魔物都會被湮滅,說不定那個澤曼也是被魔龍殺死的,人類那邊都叫他滅世魔龍。】
[翠青蛇]吃著[白發少年]投喂的食物,又說了好多外麵的故事。
“那你呢?”[白發少年]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呢?聊了這麼多,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沒有名字。】
這熟悉對話的展開和翡翠經曆的一模一樣,[白發少年]也為[翠青蛇]取名為“翡翠”。
隻是接下來,[翠青蛇]問道:【你對外麵很感興趣的樣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反正你在這裡過得也不怎麼好。】
“怎麼會呢?”[白發少年]歪著腦袋,不解道,“父親大人明明對我很好啊,就是為了我好才會把我關在這裡。”
蒼白虛弱的臉上揚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微笑。
“父親大人很愛我的。”
翡翠猛然驚醒,憶起夢境中的點點滴滴,隻覺得脊骨發寒。
那孩子不對勁啊!!!
他整理著夢裡世界的情況。
那裡的阿爾賓不知為何沒有被澤曼帶走,澤曼魔化,阿爾賓則被老鼠秘密帶走囚禁。老鼠也就沒有像如今一樣四處散播阿爾賓的事情,隻用阿爾賓的血收攏了一小部分魔物。
因此夢裡的自己也並未見過阿爾賓,更不知道緩解劑的真相。
他支起身體,思緒還沉浸在夢境之中,和他接頭的魔物卻已經趕到了。
正是一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