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頭還有點暈暈的。
他一臉懵逼地回憶自己暈倒之前的事情。
好像是酒神殿的人對自己使用了睡眠魔法。
但是……為什麼?
他們入城的時候有好好繳費了呀,應該沒觸犯什麼法律吧?
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莫名的狀況,阿爾賓茫然片刻後迅速冷靜下來,壓下滿心的疑惑,打量起四周。
這裡氣溫陰冷,有點像監獄,四周都是石磚砌成的牆壁,其中一麵牆上有一扇看不見外麵的鐵門,除此以外沒有任何窗戶,僅靠壁燈和桌子上的油燈照明。
但是這個房間裡卻有兩張單人床,床的柔軟程度可比酒館和驛站好多了,還有一套漂亮的木質家具。
監獄裡會有這麼好的床嗎?
這看起來甚至像是城堡裡的客房,隻是沒有露台。
看不到天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過去了多久,不知道爸爸怎麼樣了,有沒有擔心他。
阿爾賓呼出一口氣,調節心底升起的焦慮,望向另一張床。
上麵抱膝坐著一個紅棕色雙馬尾的小女孩,看起來比他還小一點,看起來比他醒過來得早。
“你好,我叫阿爾賓,你叫什麼呢?你也是被抓過來的嗎?”
小女孩抬頭看了看他,什麼都沒說,隻把下半張臉埋進膝蓋裡,身體輕微地顫抖著。
在害怕呀。
阿爾賓摸索著身上的衣兜,空空如也,掏不出什麼小零嘴和玩具。
他思索片刻,看到桌上的油燈,靈光一現。
他挪動著油燈的位置,小女孩不知道他要乾什麼,但聽到動靜也投來目光。
阿爾賓兩手交疊,放在油燈後,他的手勢被燈一照,在牆壁上投出小狗的剪影。
“汪汪——”牆壁上的手影也像小狗一樣張開嘴,活潑歡快躍動著,“我是汪汪隊小白,你好呀。”
小女孩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狗影子。
小狗影子換了個方向,逐漸靠近她的影子,明明兩人離得有點距離,但看牆上的影子,仿佛真有一隻小狗湊到了小女孩麵前。
小女孩看著牆上的影子,忍不住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影逐漸靠近小狗影子。
小狗影子很適時地低下頭,仿佛正在被她撫摸一樣。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小聲說:“我叫瑪歌。”
小狗影子樂顛顛地蹭了蹭她的手影。
“好的,瑪歌妹妹,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瑪歌緩緩點頭,她伸出手指,看著牆壁上手指的影子,原本沉默的她像演話劇一樣開口——
穿著黑袍子的男人說:“水元素和火元素親和都很高,這個女孩是今年資質最好的一個。”
穿著白袍子的男人說:“狂歡節將至,她將是我們的最佳選擇。但願酒神大人會對她滿意。”
媽媽說:“可是瑪歌還這麼小……前幾任都……”
村長說:“能被選為聖子聖女候補,在狂歡節上獻祭給酒神大人,這是瑪歌的榮耀,也是我們村子的榮耀,我們定要好好感恩酒神大人。”
(代表村長的手指靠近代表瑪歌的小拇指。)
村長:“瑪歌,你必須勇敢地挺過去,得到酒神大人的青睞,成為下一任的聖女大人。待你美酒盈杯,你定要向酒神大人訴說我們的虔誠,為我們祈求豐收。”
村長:“蠢婦,還不快去把這幸運的女孩收拾收拾!好讓神官大人們把她接走。”
(代表村長和袍子男的手指全部離開,代表媽媽的手指靠近瑪歌。)
媽媽喃喃:“怎會如此?已經好多年沒有選出聖子聖女了,都說是選拔,可每年獻祭的孩子死了一個又一個……瑪歌,我的瑪歌,我的女兒……我究竟該怎麼辦?”
媽媽:“偉大的酒神萬恩大人啊,你是歡愉的化身,信仰你的狂男狂女不計其數,可你為何要殘忍地奪走我這唯一的女兒,讓我沉浸在無儘的哀傷之中……”
媽媽:“瑪歌!瑪歌!我們走!就現在,悄悄地從這裡離開!我決不能讓我的孩子成為葡萄酒裡漂浮的屍骨。我要帶你去南方!那裡有玫瑰與人魚的花園。我要帶你去西方!那裡有太陽垂憐的聖城……”
(村長與神官逼近,其餘手指也豎起來)
村長:“你這愚昧的寡婦!你難道想觸怒酒神大人,叫人將你活生生撕碎嗎?抓住她,快抓住她!”
村長:“萬幸,萬幸!快把這瘋女人拉走!酒神殿的神官大人們,請速速將這女孩帶走,她已迫不及待要為酒神大人斟酒了。”
所有的手指至此全部收起。
阿爾賓驚愕地看向瑪歌。
她竟然能把每個人說過的話全都複述出來。
不過更令他震撼的是對話的內容。
酒神殿似乎在收集資質好的孩子,並將這些孩子在狂歡節上通過某種方式獻祭給酒神,從中挑選出聖子聖女。
但這種方式的死亡率很高,以至於前幾年的候選人全都死了。
水與火的元素親和,這似乎是他們的篩選標準,難道自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抓來這裡的嗎?
酒神殿打算將自己也獻祭了?
他又想到酒館老板娘的兒子,熟客們說什麼“好事”“能力好”“沒挺過去”,難道也是因此而死。
酒神殿的這種行為……不是妥妥的邪-教嗎?
為什麼會有人覺得是榮耀,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