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陶楂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教室,班裡同學也正好陸陸續續地從操場回來,寧鑫正抱著水壺大口往嘴裡灌水。
看見陶楂走路不太對勁,寧鑫放下水壺,抹了下嘴巴,“陶楂你去哪兒了?走路怎麼這樣?”
“走得太急,在樓梯那裡摔了一跤。”陶楂指指自己的膝蓋。
到了座位上,陶楂扶著桌子,艱難坐下後,他俯身把校服褲腳一圈一圈挽起來,小心翼翼挽過磕到的部位,沒破皮,就是有些發紅,估計等會就好了。
都怪林寐。
寧鑫也跟著屏住呼吸,很緊張地問道:“那你在哪裡摔的啊?幸好沒破皮,不然可疼死了。”
估計是磕重了,雖然沒破皮,但是直到下午放了學,陶楂背著書包站在自行車的停車棚裡,膝蓋都仍是隱隱作痛。
陶楂覺得,騎車應該是沒法騎車了,坐公交車回去好了。
結果一轉身,碰上學校一行成績爛但以家世長相稱霸校園的風雲人物。他們位居陶楂討厭的人的名單第二列。第一列不必說,是林寐。
“怎麼?自己的車都認不出來了,”孟自在帶著自己幾個玩伴,勾肩搭背的,一臉“哥好無聊哥想給你添個堵”的欠抽樣。
孟自在在陶楂高一剛入學時有隱晦地表達過,想跟陶楂做朋友的意向,陶楂也有考慮過對方的提議。
陶楂本來還挺想和他一起玩的,因為孟自在這樣的人正好可以用來襯托自己。
可是孟自在打架鬥毆泡吧喝酒抽煙紋身……陶楂平日裡隻敢想想,但絕對不敢去做這些,而且孟自在也太凶了,不太好惹,要是被孟自在知道自己隻是利用他,不得把自己吃了!
既然毫無用處,陶楂就要和孟自在他們保持距離。
從那之後,孟自在就因為被拒絕而記恨上了陶楂,隔三差五要來堵一下陶楂。
孟自在哪知道陶楂七彎八繞的小心思,他朝車棚裡努努嘴,“喏,那輛四個輪兒的就是你的。”
他說完,拉著眾人笑得前俯後仰。
陶楂手指攥緊了書包的肩帶,他靜靜地看著孟自在,在對方也看向自己的時候,陶楂擺出為難的樣子,“我下午摔跤了,你可不可以用你的車載我回去?”
孟自在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一停,其他人也跟著停了,旁邊的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陶楂,“不是,你小汁……”
孟自在給了這人一腳,他看著陶楂,陶楂眼珠子漆黑,很容易令人聯想起天真無辜的小動物,他用儘一身力氣才對著這張臉擠出“管我屁事”四個字。
“好叭。”陶楂表現得有些失望。
他轉身一瘸一拐地擠進車棚,側臉雪白得近乎透明,臉上倔強又有些委屈的神情讓孟自在看得心都揪了起來。
孟自在隻覺得有一股氣憋在肚子裡,接著化成四股分流向四肢,促著孟自在直接大步走向自己的自行車,他把自己的車橫在車棚外麵,沒好氣地命令陶楂,“滾上來。”
陶楂推著自己四個輪兒的自行車一言不發地從孟自在跟前過去。
主動讓自己幫忙的是陶楂,不理人的也是陶楂,孟自在倒莫名其妙又成了熱臉貼冷屁股的那一個。
“陶楂你什麼意思?”孟自在伸手就拽著陶楂手臂往回一甩。
陶楂的身體被慣性帶著朝後倒去,但膝蓋磕傷,腿沒跟上,他仰麵倒地,撞翻了一整排的自行車。
車棚裡劈裡啪啦的動靜瞬間就將周圍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孟自在看看四周,看著自己玩伴們複雜又無語的表情,腦子裡瞬間變成了一團漿糊,“不是,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忙蹲下想把摔倒的陶楂給扶起來。
“孟自在!你又欺負同學,欺負的還是陶楂!”有人在遠處大喊,“我要去告訴趙清靜!你完蛋了!”
“滾!”孟自在漲紅著臉朝身後吼了一聲。
他扭頭看著坐在地上還沒起來的陶楂,動手先去撿了對方的書包,扶起了對方的四輪自行車,“我沒……沒想……”孟自在磕巴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
陶楂卻在此時突然抬起了頭,他看的是孟自在的身後——每天下午這個時間準時從超市和食堂方向過來的林寐他們。
即使是在灰撲撲的車棚,被人高馬大的幾個學長擋得看不見整個人,但林寐的目光還是很快就捕捉到了陶楂的存在。
陶楂就是想捉弄孟自在玩一玩,又看見林寐跟曹嚴華他們正好往這個方向過來。
雖然林寐很討厭,但看見自己受欺負,林寐作為鄰居,怎麼也會幫自己說孟自在兩句的。
曹嚴華搭著徐序的肩膀,站在孟自在身後,“喲,哥幾個玩校園霸淩呢?”
擋在前麵的幾個男生立馬散開。
這下,陶楂活脫脫一隻可憐蟲的形象就被林寐一覽無餘了。
陶楂想得很大膽,會不會打起來啊?為了自己?
林寐眸色淺淡,他平靜地注視著孟自在,直到孟自在覺得手腳都有些不屬於自己了,他才將視線放回到陶楂身上。
鸚鵡巷的人都說陶大行老實忠厚,人人可欺,說陶楂機靈,還真不見得。
長得有幾分聰明,會說幾句漂亮話哄人開心……不過也就這樣了。
被欺負了,也隻會眼巴巴地瞧著旁人,把希望寄托在旁的人身上,那旁人……譬如他,如若視而不見呢?
林寐把手裡買的水果和零食塞到曹嚴華懷裡,走到陶楂麵前彎下腰,他撐著膝蓋,一派溫和清雅的樣子,“自己能不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