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沒有一絲猶豫,阿蘭……(1 / 2)

沒有一絲猶豫,阿蘭捏碎了那枚從蕾麗莎那裡得到的珍貴護符。

據說是來自於大裂隙之戰前的寶貴護符立刻在阿蘭麵前釋放了一道半透明的魔法屏障,而幾乎是在用同一時刻,幾根長滿了膿包和疣粒的怪異觸手狠狠甩在了那上麵,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嘯。

“啊,真可愛。”

頂著拉爾特麵龐的妖魔在看到屏障後,微笑著偏了偏頭,發出一聲低沉含糊的嗤笑。

“你該不會認為這種小玩具便可以抵擋住我吧?”

“這可不是什麼玩具。”

阿蘭狠狠瞪著妖魔低語道。

麵對這樣一隻妖魔,黑發法師表現得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更加冷靜……雖然下一秒,他便衝著帳篷外尖叫了起來:“救命啊啊啊啊蕾麗莎——小格林——”

滋啦一聲,帳篷被一根黑到發綠的植物撕開了。

小格林的身體膨脹到了令人驚懼的程度,對應的花頭也齊齊張開,化身為格外猙獰的凶器,數十根布滿腐蝕性粘液的藤蔓宛若毒蛇一般齊齊彈進破碎的帳篷,轟然卷住了那隻妖魔。

與恐怖的龍蔓一同出現的還有幾道蓄勢待發的身影。

聖騎士們組成了一個嚴密而完整的陣型,直接朝著妖魔襲來。這其中衝到所有人最前麵的正是蕾麗莎。

紅發的騎士團副團長雙目圓睜,有種異常的凶狠,她手中的寬劍更是不負所望地泛起了神術起效時特有的璀璨金光。

蕾麗莎就那樣舉著寬劍朝著妖魔砍了過來。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有那麼一瞬間,被藤蔓困住的妖魔看上去竟然顯得有些柔弱無助。它就像是嚇呆了一半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處,任由龍蔓和聖騎士對它全力施加暴力。

然而,就在蕾麗莎的寬劍碰觸到那隻妖魔的瞬間,原本隱藏在寬劍劍身之內的符文被激發了出來。蕾麗莎還有阿蘭無比驚悚地看著那些符文發出了一陣短暫的,苟延殘喘的閃光,然後迅速的被一道汙穢的血痕腐蝕汙染。

轉瞬間那柄寬劍的劍身上便浮現出了一道又一道不詳的鏽痕。更糟糕是,被妖魔氣息腐蝕的並不僅僅隻有聖騎士們的武器——龍蔓粗壯的藤蔓看上去仿佛已經將“拉爾特”纏得動彈不得,可實際上,龍蔓與妖魔接觸的部位,很快就浮現出大塊大塊枯萎與腐爛的斑塊。

“見鬼。”

阿蘭發出了一聲咒罵。

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麵前的妖魔便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所有人的攻擊。

對比起來,他和蕾麗莎之前做的那些計劃就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一般幼稚。

就算阿蘭再沒有經驗,這時候也能清楚地意識到,此時此刻占據著拉爾特身體的妖魔,根本就不可能是一隻普通的低階妖魔。

“你是誰?”

就連阿蘭自己都很意外,麵對這種情況他卻出乎意料地冷靜。

他釋放了一個簡單的藤蔓術,一把扯住了蕾麗莎的腳踝,好讓紅發的劍士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自妖魔影子中彈射出來的幾條漆黑小蛇。

可惜的是,就在下一秒,阿蘭術法催發出來的藤蔓便被另外一些東西,一些隱藏在影子中無定型的小小肉塊咬斷了。蕾麗莎發出了一聲尖叫,砰然倒地,妖魔的影子就像是活物一般倏然騰起,瞬間就將蕾麗莎束成了一團人形木乃伊。

緊隨其後,跟在蕾麗莎身後的另外幾名騎士,也都被妖魔輕鬆地困住了。

輕鬆完成了反擊之後,妖魔緩緩偏過頭來對上了阿蘭的眼睛。

“我是誰?我曾經有千萬個名字,我曾經撼動無數人的命運,毀滅過無數個國家……而那些偽善的婊子們,正是因為懼怕,才把我所有的名字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不過,考慮到你如此可口,而我這具軀體又如此渴望你的情況下,你可以稱我為希羅尼穆薩。我想,短命而脆弱的人類來說,大概還會記得這個名字。”

就在希羅尼穆薩說出自己名字的瞬間,空氣中騰起的腥臭和硫磺味瞬間就變得更加濃鬱了起來。同時,倒在地上的蕾麗莎也發出了一聲驚恐的低呼。

“不可能——”她死死盯著妖魔,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法則絕不可能容許一名妖魔公爵穿過裂隙抵達物質界!”

阿蘭對於希羅尼穆薩這個名字自然是一頭霧水。

但對於王庭騎士團的高層成員來說,這個名字絕不是什麼寂寂無名之輩。在古老的傳說中,在屠龍者維克多尚且隻是一個流離失所,國破家亡的逃亡王子時,在他的友人銀龍奧格尼根尚未做出瀆神之舉時,他們在遊曆的過程中最著名的七大聖舉之一,便是一同斬殺了盤踞在大陸南方數千年之久的妖魔公爵希羅尼穆薩。

先不說千年前希羅尼穆薩就應該死了——就算它沒死,作為一名高階妖魔,一旦離開深淵來到主物質界,必然會吸引來女神們的目光。

它壓根就不可能像是現在這樣肆無忌憚,洋洋得意地昭顯出自己的存在才對。

“……啊,這個嘛。”

希羅尼穆薩就像是探知到了蕾麗莎的不敢置信,它微笑著,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麵孔。

那張曾經屬於拉爾特的麵孔。

“所以說,背棄了神靈的軀體,一直都是很好用的。”

說話間,妖魔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

曾經的拉爾特有著被譽為帝國之光的英俊外貌(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位王子殿下奪目的外貌也被認為是女神們對他格外偏寵的一種體現),然而現在他看上去卻像是某種剛剛從無儘沼澤最深處爬出來的怪物一般令人厭憎,

他的體表浮現出了密密麻麻滿是斑紋的鱗片,隻要目光停留在那些斑紋上少許片刻,那些斑紋就會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人的視野中緩緩蠕動。曾經如同晴朗天空般湛藍的雙眸,此刻更是早已覆蓋上了渾濁而陰冷的暗紅色,瞳仁呈現出令人不安的,宛若山羊一般的橫杠狀。它頭部的尖角也會讓人想起山羊,區彆在於真正的山羊角不會如此尖銳修長,上麵也不會掛滿絲絲縷縷宛若腸子或者彆的內臟的古怪玩意。

當然最令人作嘔的則是妖魔那病態鼓脹的背部——它們就像是一大團一大團簇擁在一起的瘤子,隻不過每一顆瘤子上都浮現出了詭異而猙獰的人臉,

令人心痛的是,阿蘭在那些人臉中,一眼就看到了拉爾特痛苦的麵頰。

阿蘭過去的友人,在這一刻就像是承受了無儘痛苦一般表情扭曲,就跟那些過度緊密的“同伴”們一樣,拉爾特緊閉的雙眼中不斷湧出粘稠黑紅的血水。而那些布滿纖毛又或者是吸盤的觸手和附肢就直接從人臉與人臉之間的縫隙中探伸出來,表麵覆滿了惡臭的,灰綠色的粘液。

而此刻,妖魔就那般張牙舞爪地揮舞著那些惡心的東西,一步一步朝著阿蘭走來。

他每靠近阿蘭一步,阿蘭就會控製不住地往後退一步。

但這顯然是一種徒勞無功的逃避,比起妖魔本體,那些張牙舞爪的觸肢對阿蘭表現出了格外大的熱情,好像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護符的屏障就在觸手的抽打和附肢的抓撓下迅速變淡,變淺——然後,它直接當著阿蘭的麵倏然破碎,化作了一小團隨風而逝的魔法灰燼。

阿蘭:……

妖魔眼珠轉動著,緊盯著阿蘭,吃吃笑了起來。

“嘻嘻嘻……你現在的樣子,我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垂涎你了。”

一根細長的,布滿鮮紅疣體的舌頭從妖魔咧開的口腔中彈了出來,它的唾液落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連串腐蝕性的黑點。

“啊……”

妖魔公爵假模假樣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詠歎般發出黏膩的喘息。

“多麼芬芳的身體,多麼純潔的靈魂,我都快要迫不及待品嘗你了。”

*

阿蘭的護符徹底化作了一團灰燼。

黑發的法師可以感覺到蕾麗莎以及其他聖騎士都在拚儘全力地掙紮,小格林更是與無數根自陰影中騰起的黑蛇死死糾纏在了一起。

可他卻無暇去理會正在努力企圖挽救自己的同伴們……

希羅尼穆薩的觸手已經纏上了他的脖頸,那些該死的粘液碰觸到皮膚的瞬間便激起了烙鐵似的灼疼。

在阿蘭的視野中,妖魔的嘴角緩緩朝著耳下綻裂,它那慢慢張開的巨口就像是畸化的巨蛇一般遍布魚鉤一般細密的牙齒。

阿蘭的心直直墜向了胃部。

“拉爾特!”

他帶著顫聲衝著妖魔喊道。

“我知道你還在,你沒有那麼脆弱——拉爾特隊長,醒醒,這家夥快要把我吃掉了!”

希羅尼穆薩喉頭震動著,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嗤笑。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難以想象施法者中還有你這種單純幼稚的小東西我一定會好好地仔細地品嘗你的靈魂,太甜美了嘻嘻嘻哈哈哈哈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