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雙眼睛嗜血又暴戾。(2 / 2)

鬢影衣香 一枝嫩柳 4040 字 7個月前

“我與你說的,你必然要記住。”

阿瀅點點頭應聲好,她模樣生得討巧,薑娘子把她當自家女兒疼,說到底還是不放心,又多嘴提了個主意。

“男兒身子還好些,女兒家幾兩骨頭肉,最是容易吃虧,不然你便與我去我家住,彼此有個照應也好。”

阿瀅舍不下母馬和她生父母留下的屋子。

脾氣倔,搖頭不走,“阿嫂的囑咐我都聽了,隻是老母馬剛剛生了,我這個時候走了,它和小馬沒人喂食給料吃,一定會餓死的。”

就是難在這處,母馬和小馬不好挪動。

薑娘子知道阿瀅特彆喜歡那頭母馬,曉得勸不動她,也沒怎麼勸她了,隻千叮嚀萬囑咐那句話,就叫阿瀅彆出門,免得遇到不安生。

阿瀅全聽了,拍著胸脯保證不出門。

薑娘子走了以後,阿瀅在家倒也哪裡都沒去,除了偶爾跑出來看看母馬和小公馬,給它們添水加料。

第二天,阿瀅就犯難,不得不出門了。

小公馬能夠搖搖晃晃站起來,阿瀅很高興,但是母馬卻病了,阿瀅晨起給它喂食,摸摸它的腦袋,發現它眼皮很重,小公馬在旁邊蹭,母馬也沒有伸舌頭舔它的腦袋。

“怎麼了呀?”

阿瀅左看看右看看,原來是母馬生小公馬的時候馬背撞到了馬廄裡的粗枝乾,皮都蹭破臉了好大一塊,昨兒個沒注意瞧,隻顧著看小公馬,欣喜過頭了。

“不疼不疼,我找乾草藥給你敷上去。”

阿瀅看著母馬背後大塊的傷口,心裡很難過,母馬的背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了,要不是她進來馬廄看,肯定要被疼死,肉都翻起來了,這得多疼啊。

阿瀅給母馬擦乾淨傷口,她在屋子裡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沒有找到草藥。

阿瀅想到薑娘子的話,又看看馬廄裡的母馬和小公馬,最終還是咬了咬下唇,拿起她放在角落的背簍和小鋤頭,還有攢下來的銀錢,準備去莫臨關那頭去買些草藥。

臨走的時候,她在馬廄裡放了好幾日的水料,就怕她回來晚了,餓著了母馬和小公馬。

阿瀅摸摸小公馬的頭,又摸摸母馬的頭和眼睛,吸吸發酸的小鼻子,“你一定要撐住呀,要等我回來。”

她蹲著和母馬發誓,“我一定會很快回來救你的,你也一定要等我。”

從前有馬騎,來來去去的確是快,附近隻靠兩條雙腿,隻怕走到天黑都不能趕回來,阿瀅隻好先去了下左寨的那處出錢借了匹黑馬。

薑娘子說的不錯,眼下兩國一打起仗來,處處的物力人資全都翻了倍,接匹馬,往日功夫隻需要五文十文,今兒個竟然漲到了四十文。

阿瀅聽了價錢,眼睛都瞪大了。

她剛要張口能不能少些,四十文頂她半月吃食用飯了,能裁好多料子扯新衣裳。沒等她開口,對麵手伸起來,拍板子就定四十文,少了半文都不讓。

放在平常阿瀅定要好好與他家講講價錢,壓下一二,省一省。

現下母馬奄奄一息耽擱不了多久,阿瀅再痛再不舍,也隻能咬咬牙將錢付了。

數好銅錢板子,借馬戶才將馬韁繩給她。

阿瀅騎馬跑遠了,馬戶衝著小姑娘後頭扯嗓子馬蹄紛飛揚起的黃沙叫嚷叮囑道,“早去早回,晚了說好的時辰,要再付錢的!”

阿瀅蒙麵一路騎馬馳騁,她心裡記掛母馬的傷勢,心裡亂麻麻不得安生,若是母馬去了,小公馬肯定會難受的。

莫臨關果真如薑娘子所說,戰火一起人心惶惶,不僅街街道上的人少了,氣氛也不似從前熱鬨,處處有官兵來回巡邏,進出都要查驗身份,沒有身份對牌的人全都當作奸細抓起來處死。

這是打著寧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主意。

阿瀅上藥鋪子買了藥,又囤了一些積糧,預備要回去了,戲班子如今不營生了,門關著,她想去問問被攔在門外處。

阿瀅自小沒爹沒娘,知道沒有雙親的痛苦,心裡越急趕馬越快,出了莫臨關的管道,上了塞北,馬蹄卷起風沙飛揚,一時沒注意看到前方有個拱起的土包,馬的前蹄踩下去。

“土包”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一個身型高大魁梧的“土人”反手一晃,把馬驚了,兩隻前蹄揚起來,甩了阿瀅滾下,小姑娘吃了一嘴泥,這個四十文租來的馬自己撒開蹄子跑了!

“哎喲,我的屁股!”

“哎.......彆跑啊!!”這下好了,要走回去不說,還得賠上一匹馬。

阿瀅捂著被摔得發麻,不知道成了幾瓣的臀,哼哼唧唧好幾聲。

馬跑了她顧不上疼,拔開腿跑起來追了半截道,意識到追不上了,才急喘著氣叉著腰停下來,眯著眼睛抬手擦掉嘴邊的沙泥。

“......”

她撿起地上的包袱,拍泥拍到一半,抬眼看到對麵斜坡上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泥人。

他猶如受傷休憩,正準備蓄力反撲咬斷人喉嚨的猛獸,臉上都是和血的泥。

一雙眼睛嗜血又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