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久了尚且不能適應眼前的明亮,伸手擋了一下光亮。
魏人多番挑釁兩國交界,欲起戰事,父皇命他出兵鎮壓。原本一路順利,拿下了西越和馬嵬,後來軍中出了奸細,有人糧草被燒,圍剿的計劃走漏,他帶著人突圍,然後....
等漸漸回神才放下,他現在在哪?
感覺到胸膛前的壓力,垂眸見到一頭烏發,烏發當中彆有一支簡素的銀簪,頓了好一會,記憶緩緩浮到腦中。
身邊的親信被殺,他失憶流落到了塞北,有人踩到了他,又救了他...
有關胸膛前伏睡的少女的相關記憶浮現到了腦海當中,他想起來了,眼下是在塞北土醫的家中。
忽而旁邊傳來一陣聲響,商濯瞬間警惕,手攥成拳頭,目光流露出陰冷。
拐二抽著毛煙,“喲,終於醒了?”
他裡側已經比了刃的手瞬間收了回去,垂眸隱去眸中的情緒。
“...嗯。”
“這小丫頭不眠不休守了你四日,始終不見你醒,今兒你醒了,她反倒是睡了過去。”
他的目光順著拐二的話看回麵前的少女,拐二說話的聲音沒刻意壓低,依然沒有將她給吵醒,她睡得正熟。
長發垂落到腰際,半張小臉仰著露在外麵,長睫垂落形成弧形的影,活像是一把小扇子,遮不住眼底的烏青。
看來,這些時日她很累了。
男人小心翼翼將她抬起從榻上起身站立,她趴在榻邊不好睡,換了一個姿勢,秀氣的眉頭擰著。
見狀,男人將她抱到了適才他躺的榻上,給小姑娘脫了小靴子,蓋上被褥,順帶給她將壓到的烏發攏順。
拐二挑眉,到外麵抽毛煙。
商濯隨後走出屋子,看著漫天的黃沙。
在他失蹤的這段時日,不知京中的形勢如何了?
他的人到今日還沒有找來,“......”想必出事了。
“想起來了嗎?”拐二看著麵前豐神俊朗眺望遠方一臉凝意的男人。
商濯緩緩轉過身,他傾身拱手道,“多謝。”
拐二擺手,“謝我作甚,拿錢辦事。你要謝,還是謝裡麵躺著的那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吧,你昏迷的這些日子,她可是衣不解帶照顧你。”
男人直起身子,又往裡麵看了一眼,的確是應該謝謝她。
兩人默默無言。
阿瀅一覺睡到了晚上,終於緩緩轉醒,她也是愣了好一會,騰地坐起來,沒見到商濯嚇了一跳,匆匆穿上了靴子,往外走。
隻見拐二,急急問,“他呢?”
拐二逗她玩,“走了。”
“走了?”阿瀅皺眉,“走哪裡了?”
拐二還在逗樂,“人恢複了記憶想起來從前的事情,自然是回他該去的地方了。”
“什、什麼?”阿瀅一臉懵,小臉上還帶著未徹底醒過來的惺忪,活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找不到北的樣子。
瞧著精明,卻是個笨的小姑娘,輕而易舉就被人給唬住了。
可不是麼,要不說她心軟好哄,才一天而已就帶著那男人來找他治病了。
“逗你呢,他沒——”話未說完,外頭傳來腳步聲,阿瀅往後看了一眼,她迎上去,“你去哪了!”
“你..你還沒有給我報恩呢,也沒有還錢,不能就這樣走了。”
他不過是在外頭,自然是聽見了拐二逗她的話,垂眼見少姑娘擰眉,一臉的緊張和憂慮,拽著他的袖子。
像是為了錢,又不像是為了錢的樣子。商濯頷首,“我沒走,是在外麵。”
阿瀅馬上反應過來,是拐二戲弄她,轉過身叉腰罵人,“你竟敢逗我!”
拐二倒是承認了,“不過是耍耍趣兒,誰知道你這小丫頭看著眼明心亮,卻是個禁不住事的主兒。”
“你!”阿瀅吹胡子瞪眼。
拐二哈哈笑。
他居然對著商濯道,“足以見這小丫頭多舍不得你離開。”
阿瀅,“......”什麼時候說了?
她要上前,被身後的男人拉住,“好了。”見到他唇邊沾有笑意。
阿瀅臉色幾多不自然。
回去的路上沒有來時那麼難走。
商濯已經好了,不需要人攙扶。
夜晚的塞北沒有白日裡熱,抬眼可見漫天的繁星,獨有一番妙色,眼下阿瀅沒有心情欣賞,她看向旁邊的男人欲言又止,“......”
旁邊少女的目光投過來的次數過於頻繁,男人自然有所察覺。
他先開口,“阿瀅,你有話要問我?”
那麼明顯嗎?小姑娘撓頭以掩飾尷尬,“你看出來了...”
男人停下來,看著她清麗的眉眼,靜等著她的下言。
阿瀅被他一雙漂亮的眼睛瞧著,有幾分不自在。
他的皮相著實生得太好,麵若冠玉,灼灼耀眼,就這麼瞧人,總是免不了心慌。
“我想問,你想起來了嗎?”
商濯輕聲,“嗯。”沒有想到拐二那個不靠譜的土醫,竟然真的將他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