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叫聲‘致遠哥哥’,我也可以……(1 / 2)

鴆婚 江月年年 5837 字 7個月前

客廳內,架子上的座鐘嘀嗒嘀嗒地響,銀質鏤空雕紋,經過時光粉飾,變得黯淡啞光。秒針緩緩地旋過一圈,又一圈,永無止境的循環。

周圍再無龐雜聲音,韓致遠卻不覺冷寂,獨自坐在沙發的邊緣,靜數秒針旋轉的圈數。

耐心和隱忍向來是他的拿手武器,他童年時就習慣在門外等待,等爺爺和韓旻熊交涉結束,今日不過是換個人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這回還有彆人在等。

韓暌坐在桌邊,很快沉不住氣。他三番兩次瞄向露台,將水果叉丟進盤中,率先打破滿堂寂靜:“聊那麼久?真把楚弗唯當他孫女了?”

楚弗唯鑽進露台後,好長時間都沒出來,不知跟老爺子在說什麼。韓旻熊等人本來自信滿滿,現在也被消磨得心煩氣躁。

賈珂妍猛戳他一下,示意兒子降低音量:“再怎麼樣,也得給她爹麵子。”

沒人知道韓老爺子對楚弗唯是真情,還是假意,但隻要萬星集團不垮台,表麵真情也是一輩子。

韓暌頗不服氣,瞥向沙發邊坐定的韓致遠,卻見韓旻熊踱步而去。

“致遠,二叔剛才語氣比較衝,給你道個歉。”

韓致遠的視線被中年人遮蔽,隻得收回落向座鐘的目光,看向文質彬彬的韓旻熊。他的姿勢並沒變,隻有眼睛抬起來,如墨浸染,黑白分明。

韓旻熊神色和藹,說話也平心靜氣,主動伸出手來:“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親叔侄也是如此,在商言商,都是為了集團好,不是對你有成見,你不要記恨二叔。”

韓致遠盯著那隻求和的手,不知為何想起了過去的事。

記憶裡,父母離世後,對方也做過類似的事,一邊故露哀色向自己伸出手,一邊說“以後二叔會好好照顧你的”。

但他在無邊憤怒中拍掉了那隻手。

“二叔不用客氣,我懂您的為人。”韓致遠站起身來,理了理袖口,輕笑道,“咱們之間,沒有成見,不決高下……”

正當韓旻熊以為他要伸手回握,卻見韓致遠直接擦身而過,輕飄飄地丟下後半句話。

“隻爭生死。”

韓旻熊臉色驟變。

韓致遠沒空跟這家人虛與委蛇,索性徑直走向露台,說道:“我去看看爺爺和唯唯。”

韓暌嘖道:“終於去了——”

簡單敲門過後,露台的門打開,清風就鑽進屋裡,隨之而來的是歡聲笑語。

韓致遠原本擔憂雙方劍拔弩張,不料楚弗唯和韓老爺子根本沒談正事,他們站在一堆花盆裡,挑挑揀揀,不亦樂乎。

韓老爺子見長孫露麵,熱情道:“致遠,來來來!看看這兩盆花,你想帶走哪盆?”

韓致遠睨了一眼,沒看出什麼區彆:“都行。”

“真沒意思。”韓老爺子撇嘴,又繼續張羅,“弗唯想挑一盆帶走,正好裝飾你們新家!”

楚弗唯蹲在地上,正沉浸在花草中,她聞言回過神,茫然道:“……新家?”

她打算將花帶回自己家,這一句“新家”如當頭棒喝。

韓老爺子看向韓致遠,問道:“對啊,算算日子的話,是不是裝修好了?”

韓致遠沉著應答:“您放心吧,家電齊全,開窗通風也有一段時間,很快就能入住。”

“好好好,等你搬出去住,我就徹底成孤家寡人了。”

“我會每周回來看您的。”

“你每周回來就算了。”韓老爺子擺擺手,又看看年輕夫妻,和顏悅色道,“你們還可以考慮考慮。”

楚弗唯趕忙微笑。

“你倆先挑著,我進去喝杯茶,聊得我口渴了。”

待老爺子離開後,楚弗唯終於按耐不住,一溜煙躥到他的身邊,疑道:“什麼新家?我怎麼不知道?”

“爺爺給我們購置的婚房,位置在市中心,離恒遠很近。”韓致遠冷靜地闡述,“當然,房本寫的是我名字,按協議不用劃分給你,你沒注意到也正常。”

雖然兩人是合約婚姻,但在外人眼中是真的,該有的東西也不會少。韓老爺子斥巨資購入豪宅,位置離兩家集團大樓不遠,方便小夫妻工作和生活,可謂用心良苦。

“你小子藏一手啊,還怕我洗房不成?”楚弗唯驚道,“這事兒放在網上,網友都罵你雞賊!”

“這好像沒什麼問題。”韓致遠斜她一眼,有條不紊道,“總不能跟我假結婚的好處,和跟我真結婚的好處,都讓你占全了吧,我又不是冤大頭。”

合約都約定了股份和涎玉齋,再往外送房產,純屬腦袋有病。

“怎麼就不能占全了?”楚弗唯眉頭微蹙,嚴肅道,“小夥子,我告訴你,說話不要那麼拽。你現在就算離婚,也是一個二婚男,基本沒有人要了。”

“?”

“你在燕城讀書,學的究竟是金融,還是心理?”韓致遠既好氣又好笑,“‘煤氣燈效應’玩得不錯。”

他最近反應過來,她大學沒乾彆的,光研究PUA技術。

“哎,你不要急——”楚弗唯晃晃手指,“我是跟你分析現實情況,不要聽網上那些人瞎說,什麼男的有錢,二婚都很搶手,那是騙你們玩兒的,自己心裡麵要有數!”

“你都奔三的人了,花容月貌也撐不了幾年,三十五歲後更沒法看了,估計嘚瑟不了多久。”

他質疑:“你跟我不是同齡人?”

她當即翻白眼:“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能跟我比麼!?”

“……”

“行,有數了。”韓致遠若有所思,漆黑的眸浸了光,故意道,“那看來我不能離婚,必須砸你手裡了,男人還是得安穩,對吧?”

楚弗唯聞言,她驟然語塞,連忙輕咳兩聲,理性地規勸:“這倒也不至於,該離還是離啊,不要滿腹心機,還真賴上我了。”

“既然今天提起來,正好跟你說一聲。我不管你在不在新家住,但每周要回去兩三次,而且剛搬家的那周,最好天天都在。”

韓致遠見她站在花盆堆裡,遲遲沒有走出來。他乾脆挽袖子,露出手臂線條,也挑選起盆景:“那邊離恒遠太近,眼線也會多,容易被盯上,不要引懷疑。”

“我又不是小學生,還有夜裡的門禁。”楚弗唯抗議,“我要是哪天想跟外麵的男男女女睡呢?”

韓致遠愕然反問:“外麵的男男女女?”

“對啊。”她理直氣壯,“你們加班不偶爾熬夜睡辦公室麼?”

“……”

他頗感無語,說道:“那就加完班再回來,我不信每次都通宵。”

“太晚了,沒有車。”

“打電話,我來接。”

“韓致遠,你有病。”楚弗唯不滿道,“你就是跟你爺爺住慣了,他控製過你的出行,你就折磨我的出行!”

他語氣很平穩,言語卻比刀利:“誰讓我們家被撞死過人呢。”

此話一出,楚弗唯深吸一口氣,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儘管她覺得韓旻熊沒那麼大膽,敢在國內貿然對自己下手,但還是在心裡做自我建設,主要他從小就離開了爸爸媽媽,有些杯弓蛇影的扭曲心態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