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軟綿密簇,抓心撓肺。(1 / 2)

風過於溫和,裹挾著濕潤的水汽,讓人誤以為夏天還沒有結束。

可笑,明明已經十一月份了,吹的這麼討好,究竟是想怎樣?

看著胡亂蓋在鏡片上的頭發絲,蘇鬱再一次停下腳步。

短短兩百多米的步行街,她走了十五分鐘。

物理書上說,正常人的平均步速是1.2m/s,兩百米的距離,步行最多三分鐘。

“呼——”

蘇鬱鼓起腮幫子,扁著上唇,對鏡片上的頭發吹了一口氣,把聲音壓得很低,低到說是自言自語都有點過分的程度:“真特麼跟我一樣,賤不囊及的,慫不溜秋的……”

這所謂的“自言自語”還沒畫上句號,手機鈴聲響了。

來電顯示:老婆。

蘇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她把沒說完的話拆吞入腹,撥開礙眼的頭發,向上推了推酒瓶蓋般厚重的眼鏡,條件反射的劃動界麵接通電話,碎裂的屏幕割到手指,她也毫不在意。

“喂——?”

問候語在齒間轉動,幾乎沒有發出像樣的聲音。

對方不等她開口,帶著一種受害者的姿態,以及不知道哪來的咄咄逼人的氣勢說道:“我們結束了。”

嗯。

嗯?

什麼叫“我們結束了”?

憑什麼是出軌的一方說結束?

蘇鬱本就慢半拍,腦子還沒轉的過來,對方的高姿態又來了。

“出租屋裡的東西,你幫我收拾好,改天我找人去拿,還有,這半年我就沒怎麼住那兒,我預支的600塊水費,你退我300,彆走銀行卡,我沒有開通短信提醒,你直接微信轉我。”

就在蘇鬱以為對方說完的時候,那人又加了兩個字:“快點!”

“我為什麼?”較長時間的沉默,以至於開口的第一個字稍微有點破音。

蘇鬱咽了一下口水,重新說了一遍。

順帶提了一嘴:“那我預支的9000塊房租怎麼算?”

對方提高了嗓音,差點把蘇鬱的耳膜震碎。

“姓蘇的,你知道我沒錢的,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逼死我啊?我真不知道,你居然是這種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

這個所謂“受害者”叫曲玲玲,出軌很久了,現在被蘇鬱發現,卻還一副被欺負了的意思。

她還和以前一樣,動不動就生氣,三句話不對味兒就急眼。

抱怨的、怒罵的話像是上了膛的機關槍,完全停不下來,所到之處,無人生還。

“好了,彆說了!”蘇鬱難得硬氣的插嘴叫停。

接著,電話就被掛斷。

聽筒裡枯燥的忙音惹的人越發憋悶。

蘇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點開微信,看了一眼餘額。

除去300,剩下的錢勉強還夠活到月底。

她切回和曲玲玲的聊天界麵,輸入金額,轉賬成功。

下一秒,就收到了收款成功的提醒。

蘇鬱咬著下嘴唇,點開對話框,敲敲打打、刪刪減減兩行字。

點擊發送後,立馬息屏。

消息提醒也迅速跟上。

蘇鬱被難得的秒回震驚到,連忙解鎖重返微信。

好家夥,這破天荒的秒回來自係統:“曲美美”開啟了朋友驗證……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噗!

這一頓操作差點沒把蘇鬱給乾懵過去。

她向上翻了個白眼,手機直接關機丟包裡,黑色衛衣的帽子往頭上一罩,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還發送請求個屁!

誰愛發誰發,反正她是不會發的。

滿打滿算在一起六個月,蘇鬱不記得自己被曲玲玲拉黑了多少次。

走出步行街,她隨便找了一家麵館,隨便點了一碗麵,隨便吃了點,就被傻逼領導微信語音炮轟。

每一條語音都長達50秒。

最要命的是,蘇鬱這邊語音還沒聽完,領導那邊的電話就打來了。

“小蘇啊,你不知道回我一下信息的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科長嗎?”

蘇鬱恨不得一錘子錘死這個死直男。

她大學畢業後,被父母親戚各種畫餅,懸梁刺股、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廢寢忘食考上了鄉鎮的事業編,報道上班後等待她的不是那些漂亮噴香的餅,而是繼續懸梁刺股、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廢寢忘食。

蘇鬱不禁感歎,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往後餘生日複一日的更加苟且。

從小到大吃了那麼多餅,什麼吃了雞蛋就能變鳳凰咯,什麼上了大學就不用學習咯,什麼考上編製你就自由咯,一個比一個扯,一個比一個彆有用心。

要是相信了,你就被這些餅噎死了。

為了刺激一下領導,也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被餅噎死,蘇鬱果斷衝進一家螺螄粉店,全副武裝。

結果就是,領導是被刺激到了,但蘇鬱也因此得到了更多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以及就“關於體製內上班吃刺激性食物並做出了與工作毫無關係的過激舉動所造成的重要後果”做思想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