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
*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蘇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看著窗外儼然黑透的夜色,她的視線模糊了。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玻璃珠子,碎裂在脆弱的神經末梢,炸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口子。
痛的悲愴,痛的徹底。
她是被詛咒了嗎?
還是被上升星座搶了風水?
女友出軌,長期劈腿;
文山會海,信息爆炸;
改不完的PPT,吵不完的架;
寫不完的講話稿,聽不完的“你看彆的拉子怎麼怎麼怎麼怎麼”。
領導從不關心表格裡密密麻麻的內容,永遠在糾結行高列寬和標點符號。
就像曲玲玲從不關心蘇鬱的心情和喜好,永遠在糾結“今天沒說愛我”和“我也沒買什麼啊,你怎麼隻剩這麼點錢了”。
明明不是她的工作,卻非要安排給她,就好像她和曲玲玲之間,明明不是她的錯,卻每次道歉的都是她。
這一天天的,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可能尋死還得取號排隊。
她是殺人放火了,還是搶劫綁架了?
不能盯著一個軟柿子可勁兒地捏吧,會爆的!
這個世界,為什麼對踏踏實實生活的人這麼不公平?
麻了,毀滅吧。
“乾!世界末日吧!”蘇鬱扯著乾啞的嗓子狂吼。
她騎著從媽媽那裡繼承來的三手電驢,以老年人步行的速度飛馳在環山公路上。
這車也不算舊,就是偶爾刹車不靈,偶爾充不進去電,偶爾發動不起來……而已。
環山公路這一帶地勢不好,車子也少,就連壞了幾年的路燈,都沒人記得來修。
安靜的真跟世界末日了一樣。
突然,一棵樹上飛出一隻鳥,像烏鴉又不像的。
嚇得蘇鬱差點破了膽。
也就是這麼一嚇,她一個不注意,來不及避讓,和迎麵駛來的渣土車來了個粉碎性的擁抱。
連人帶車墜下懸崖。
*
再次醒來,蘇鬱躺在陌生的房間。
準確來講,她躺在陌生房間的地上。
冷淡的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直起身子,一手遮蔽光線,另一隻手尋找支撐點。
空氣裡彌漫著奇奇怪怪的味道,清冷,破碎,卻極具攻擊性。
其實也不完全算是一種味道,比較像是某種旋律,或者感覺,不對不對,更像是一種意識,會交流會影響人。
簡單點講,就是這個味道想要鑽進蘇鬱的身體,霸占她,控製她。
剛找到支撐點,她掌心朝下,摸到了一片粘稠的、濕滑的液體,以及玻璃碎片。
蘇鬱最不喜歡粘粘滑滑的東西,不禁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猛地縮回手,視線也跟著清明。
不像房間,更像是一間存放雜物的舊倉庫。
這時,目光定格,距離自己半米左右的位置,躺著一個女人。
皮膚瑩白潤透,眼尾微紅浸著水汽,兩腮和脖子上有汗,且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酡紅。
綢緞一般的黑色長發,淩亂的披散在水粉色連衣裙上。
整個人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花,染著春色裡各式各樣的紅,芬芳而誘人。
女人裙擺高卷在腰際,筆直白皙的長腿以一種羞澀的狀態彎曲,她發出細小的嚶嚀,像水滴,像貓叫,又像寂靜圖書館裡,鬆弛的翻書聲。
軟綿密簇,抓心撓肺。
目光所及之處,是濡濕的腿根,是周身不自然的戰栗。
咳咳,咱就是說......這可是王維詩裡的少兒不宜。
不是,現在什麼個情況?
渣土車呢?
三手電驢呢?
自己不是墜崖了嗎?
自己現在是死還是沒死啊?
腦海裡一團亂麻。
蘇鬱兩眼一閉一睜,再閉再睜,眼前的畫麵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當她還處在純純大懵逼狀態時,旖旎寧寂的空間裡,忽然飄來柔弱顫抖卻滿含恨意的聲音——
“蘇鬱,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