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禮,殺心起 隔世再見,怎能不悔……(1 / 2)

屋內潔淨無塵,不必刻意打掃。景應願依著前世的記憶給自己施了個除塵訣,便上榻打坐開始調理體內的靈力了。

她隱約覺得,這還不是她能調動的全部力量。如今壓在練氣大圓滿的修為也因在師尊殿前的提錘淬體而鬆動,若是不加以控製,恐怕隨時又得渡一次築基的雷劫。

前世的自己被收入物外小城,成為外門弟子,在修煉的表現上固然出色,可每至修為快要升階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停滯。

直到被抽骨的那一日,她仍停在築基大圓滿,始終無法破階結丹。

想到這裡,她摸出師尊給的芥子袋,從中抽出一把泛著青光的長劍。

她垂眸看了兩眼,這劍柄乍一看平平無奇,實則微雕了一圈精美的龍紋。劍身則更精妙,翻動間隱隱是龍鱗的紋路。

這劍的主人一定心氣甚傲,也定是個陰毒之輩。

景應願將劍在燈下翻動一圈,這柄殺了金闕天子的青龍劍上另有玄妙,仔細看去,劍身龍鱗的邊緣處儘是暗青色半凝固的勾畫,果然淬有巨毒。

上一世,她接了靈賞令外出做懸賞任務時,就曾見過與這差不多的劍。

那次任務出得遠,到了第七州與第六州的交界處,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但就在任務結束臨行時,景應願卻瞟見巷尾有個麵孔朝下的男人。

隻一眼,她便感知到他已沒了生氣。曾有一柄劍將他整個前後貫穿,但怪的是他並沒有流血,看樣子死前也沒有掙紮,衣衫布料沒有一絲褶皺,他靜靜臥倒在地上,平靜得像是酒醉後睡著了。

已經死去的男人身著團繡彩袍,分明是巨商或官宦之家出身,本不該出現在這地方。景應願走近幾步,才發現有一柄小劍被他壓在了身下。

那柄劍身似有鱗片,柄刻龍紋。

她閉上眼,腦內淺淺勾勒出幾筆劍主的模樣——自傲,陰毒,喜愛奢侈,對她窺視已久,屬修真人士,且修為一定不低。

說不定,此刻這人正在自己的身邊。

上輩子她曾以為,是自己拜入了修真界才惹人注意,招來殺身之禍。

卻未曾想,蠻族突犯,父皇母後的死,整個金闕的傾覆,都隻因自己身懷異骨。

景應願眉目漸冷,她重新將劍收回芥子袋內,扭頭長望月光。

剝皮的刀,她已經知曉。明日拜師禮時,正好仔細看看,究竟誰會是背後縱刀的鬼!

*

此月照蓬萊,同樣照金闕。

遠在千裡之外的金闕國,少年帝王伏案至深夜,此時似有所感,抬頭往窗外望去。

好一輪皎潔的圓月。

被這樣明亮的月光灑照,明日的登基大典一定順利。

她剛擱下筆,便聽見耳邊一陣笑聲傳來。開平帝低頭看去,原來是幼年時自己的虛影。那時她被皇姐牽著,在禦書房內提筆學字。母後正代批百官奏折,父皇在她身邊謄抄名家書卷。

那是多麼好的時候。

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不受控製地想伸手抓住他們的虛影。

就在她指間微動的時候,這陣蠱人心神的笑聲忽然變成了一聲響徹長空的龍鳴!

景櫻容猛然清醒。

她伏在案上,埋頭驚悸地喘著氣。她記起來了,她現在不隻是景櫻容,還是開平帝。肩負的不止家仇,更有金闕數萬萬百姓的性命!

眉眼尚且青澀的皇帝重新拾起筆,氣勢磅礴,鐵畫銀鉤。她不能沉淪下去,更何況,她的皇姐還活在世上——

隻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她們才有希望!

*

次日清晨,弟子殿內。

景應願打坐一夜,絲毫不覺疲累。她推開房門,恰見晨光披灑,朝露凝結在院內的桃果上,剔透如玻璃。

聽見她這邊房門打開的聲音,柳姒衣那邊的房門隨之也推開來。

柳姒衣今日未著柳綠衫,而是穿了一身玄青色的道袍。同樣玄色的腰帶上則沿用了她最喜歡的青綠色,細細描繪了幾片交錯的竹葉。

這身衣裳將她襯得很有些風雅,見到景應願看過來,柳姒衣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近到門前,柳姒衣從屋內桌上拿起一疊顏色相同的道袍塞給她:“師尊留給你的,快去換上。”

景應願謝過她,拿著這身嶄新的衣裳重新回房。她抖開一看,布料也是如出一轍的玄青色,隻有腰帶上的圖樣不同。

玄青的底色上繡著三兩朵銀朱色牡丹,儘態極妍。

隻是看這做工精致的腰帶,便足以看出沈師尊對座下弟子明晃晃的偏愛。

她換上這身比宮裙輕便許多的衣裳,將長發綰了個簡單的髻子,想了想,還是將母後相贈的那支牡丹釵戴上了。

再度推開門,卻看見大師姐也已候在門前。景應願垂眼望去,她果然也有一條這樣的腰帶,上麵繡著些許銀白色的曲線,像是一條溪流。

已快到約定的時辰,見景應願出來,謝辭昭將一直背在背上的那把長刀取下,示意她站上來。

景應願站在原地,環顧了一圈:“二師姐呢?”

謝辭昭麵不改色:“她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