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陣曲(修) 似是對她毫無興致……(1 / 2)

折她入幕 岫岫煙 4455 字 8個月前

翠竹居內已搭了家常的小戲台,自教坊司請來的伶人此時正於廂房裡候著。

施晏微邁著緩步入內,將那食盒往案上擱了,朝薛夫人叉手屈膝行禮,語調輕慢:“太夫人止動萬福。”

薛夫人滿臉堆笑,平聲道:“何需這般客氣,快往二娘身邊坐下吧。”

話音落下,施晏微平聲道了個是字,繼而轉過身入右邊的席。

宋清和看她過來,便與身側兩個錦衣華服的女郎站起身來,同施晏微互相見禮。

其中一個生得麵若桃瓣眉似柳,身著織金石榴紅裙,乃宋清和之表姊林二娘林瑩,常往宋府裡來;

另一個施晏微並不認得,但見其生得臉堆海棠、眉橫翠岫,肌膚白如羊脂,發上金釵熠熠生輝,舉止端莊文雅,不消想定是位出自世家大族的女郎了。

施晏微提裙往矮凳上坐了,將眼眸一抬,宋珩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正離了薛夫人跟前領著兩個眉清目秀的婢女往宋清和這邊過來,倒像是就在她後腳進來的。

那道身影越壓越近,施晏微不知怎的竟生出些不自在的感覺來,機械地隨宋清和等人一道起身朝宋珩行了禮。

隻聽宋清和翁聲翁氣地喚他二兄,隨後熱情地將施晏微介紹給他認識,“這位是三兄救命恩人的小妹,姓楊,名楚音,府上人都喚她楊娘子,二兄先前可見過她不曾?”

楊楚音,名字倒是取得不俗。宋珩稍稍側目,淡淡道出兩個字來:“不曾。”

施晏微因他這句扯謊的話微抬了眼眸,入眼的郎君生得鬢若刀裁、目如點漆,兩道劍眉之下是高鼻薄唇,半點不似他的身形那般粗獷駭人,但因常年於戰場上廝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鮮血,周身便隱隱透出一股肅穆狠戾氣之氣來,且又不愛言笑,著實叫人難以生出親近之意來。

此時的他一副沉靜如霜的樣子,仿佛那日在春雨綿綿的園子裡,二人的確沒有打過照麵一般。

如他這般心思深沉之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施晏微打定主意,坐定後便不再理會他接下來的舉動,端起白瓷茶碗輕抿一口茶水解渴。

宋珩見她坐回去了,不動神色地移開目光,抬手示意身後的婢女將東西呈上來。

橘白捧了一方朱漆檀木盒進前,高聲念道:“合浦南珠一對。”

話畢將那梨木雕花方盒打開,兩顆珠圓玉潤、潔白無瑕,大小如龍眼的珍珠立時落入眾人眼中。

如這般大的珍珠,必是深海老蚌所出,乃有價無市之物,卻不知他從何處尋了來這樣一對價值千金的珠子來。

施晏微從前隻在購物軟件上看過這般大的人工養殖海水珠,今兒個見著實物,且還是天然的,自是大飽眼福。

驚訝之餘,想起她曾在書中看到過對古代沿海地區采珠人的描述,乃是要用繩子纏在腰上下到海裡去采集,隨時都有可能麵臨著大魚襲擊、觸上礁石、溺斃的危險,可謂是以命相博。

思及此,施晏微心內不由暗自感歎起來:權貴們倒是貫會享樂,這些個奇珍異寶的背後,也不知凝了多少百姓的血和淚。

想到此處,施晏微的一雙翠羽黛眉微折了折,卻也隻是一瞬,生怕叫人看出她骨子裡那顆真實的靈魂來。

興致霎時減了大半,施晏微放下手中茶碗,蔥白般的指間撚起一顆紅棗,又聽另一道女聲念出“金鑲岫玉鐲子一對”的話來。

施晏微再無去看那些稀罕物件的心思,眼眸微垂將那去了核的紅棗送入口中。

宋珩不著痕跡地將這一幕給看了去,心中越發納罕,自家小妹看那南珠時的歡喜眼神藏都藏不住,可眼前這位女郎呢?竟是夾雜著些不知打哪兒來的悲憫和惆悵。

不多時,宋銘和高夫人夫妻二人帶著婢女進來,亦是先去拜見薛夫人,宋珩自去往男賓席的上首處坐了。

那宋洺因閒賦在家,整日裡正事不做,一味地重色縱欲,房中姬妾頗多,是以高夫人同他關係算不得好,為躲清閒各住各院分房多年,隻麵上瞧得去,未曾撕破臉罷了。

宋清和對自己的這位“好耶耶”亦有所耳聞,加之宋珩和薛夫人時常耳提麵命她無事少往她阿耶院裡去,她便是再愚鈍蠢笨,也知那些傳聞並非空穴來風了。

高夫人向來是同他多待一刻也嫌臟,當下便往宋清和身邊坐下,強忍著惡心聽他說完兩句道賀的話,勸他快些入席去。

宋銘遂往男賓席而去,冷不丁看見宋珩坐在上首的位置,心裡便有些不大痛快,雖說他承襲了大哥宋玠的官位和家主之位,可到底是晚輩,需得如三郎那般喚他一聲叔父,他就那般大剌剌地往第一個位置上坐了,眼裡又哪裡有他這位叔父。

“叔父。”宋珩徐徐起身,施叉手禮。

宋銘心中雖不滿,臉上還是擠出一抹笑意來,笑嗬嗬地道:“既是在自己家,二郎何需如此多禮。”話完往第二個位置坐下。

前些日子施晏微在園子裡的池塘邊看綠頭鴨時,曾遇著過宋銘一回,隱隱感覺到似有人在不遠處拿眼偷瞧她,遂轉頭四下張望,待宋銘膀大腰圓的身影入眼,施晏微旋即便被他那一對色眯眯的招子盯得很不舒服,禮貌性地朝人欠身施禮後,飛也似的離了他跟前。

這會子想起他那時候的眼神,施晏微就跟喉嚨裡仍舊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抬手從小碟子裡取了顆糖漬梅脯放進嘴裡。

最後過來的是宋三郎和祖十一娘,夫妻二人相攜而來,說不出的親密恩愛。

宋三郎對宋清和這位堂妹亦是百般寵愛,出手雖不及宋珩闊綽,卻也十分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