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陣曲(修) 似是對她毫無興致……(2 / 2)

折她入幕 岫岫煙 4455 字 8個月前

一時開了席,薛夫人先叫宋清和點曲目,宋清和因愛讀北朝史,心中敬仰如蘭陵王高長恭那般的大丈夫,便點了《蘭陵王入陣曲》。

施晏微從前隻在小說和影視劇中聽過此歌舞,卻還未曾親眼得見過,當下聽宋清和點了這出,心中頗為期待。

分神之際,忽聽上頭坐著的薛夫人笑著喚她:“楊娘子,你是府上的貴客,也點一曲喜歡的來看吧。”

婢女聞言,便轉過身來,將曲目單送與施晏微看。

施晏微垂頭看那單子,被曲目上的《霓裳羽衣舞》所吸引,放出話去。

薛夫人年輕時就愛聽這曲,因笑道:“楊娘子倒是同老身想到一處去了,你既替老身點了,這第三曲便由前兒不久才打了勝仗的二郎來點吧。”

於是那婢女又將單子呈至宋珩跟前。

薛夫人一雙和藹的杏眼落在宋珩身上良久,細細觀察著他可有特彆留意楊楚音,然而從他入席後,就未曾看過她一眼,便是自個兒特特提了楊楚音一嘴,他也未曾抬一下眼皮正眼去瞧她,似是對她毫無興致。

如這般結果,薛夫人心中並不覺得遺憾,她本就有些搖擺不定,暗自思量倘若二郎瞧上她了,與他做妾隻怕要委屈了她,可若要為妻,她到底是個無枝可依的孤女。

橫豎又不是沒有旁的人選,二郎不成,還有張三郎李四郎王五郎呢,焉知就沒有另一個大的造化在前頭等著她呢。

薛夫人方打定主意,宋珩那廂已漫不經心地點了曲《秦王破陣樂》。

待眾人點完曲,便有鼓者、琵琶伎、琴伎並數名戴著麵具的舞姬踏上台來。

琴音自弦上傾瀉而出,舞姬隨音而動,初時曲調緩沉,如冰下流水受阻,氣氛低鬱;忽爾鼓聲響起,弦急音昂,如重甲騎兵持槍馳馬,刀鋒相觸,散出鏗鏘有力的金石碎玉之聲。

燭火應聲被人滅去半數,燈光朦朧間,舞人自廣袖中取出大紅開衫半臂穿上,原本通體純白的舞衣霎時變為上紅下白,待滅掉的燭火再次燃上後,數位舞人腳下步伐整齊劃一、急促沉重,雪白裙擺紛飛如浪,纖長雙臂揮灑自如、柔而有力。

施晏微被那琴音和舞姿所折,仿若身臨其境,陷入那場千年前的古戰場之中,隻覺驚心動魄,神魂俱蕩。

相較於施晏微的沉醉其中,宋珩就要平靜得多,他看過這支歌舞曲不下十數次,且又是久經沙場的,是以不過興致爾爾。

方才薛夫人一直在暗中窺視於他,趁她這會兒聽曲看舞,宋珩也拿眼去看她數回,見她不再如方才那般關注自己,這才心神具定,執起掐絲團花紋金杯與宋聿飲起酒來。

曲畢舞停,眾人撫掌叫好,那些伶人有序離場,自去廂房更衣,預備下一曲。

趁著這檔口,宋清和自斟一杯桃花釀,起身舉杯敬過眾人後,送至檀口處飲下大半杯,施晏微這幅身軀底子差,不善飲酒,是以不敢多喝,隻飲半杯。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又有琵琶伎和舞人上場。不同於上一曲的裝束,這一曲演出的舞者皆著翠綠羅裙,廣袖如扇、衣袂飄飄,肩披白羽帔子,飛仙髻上以花鈿羽釵為飾,身姿高挑窈窕,秀美如天宮仙娥。

但聞那琴音悠揚舒緩,有如珠落玉盤、玉碎昆山;舞姿輕盈曼妙,仿若燕子伏巢、綠柳展腰。

施晏微的一雙明眸癡癡看向高台上琵琶伎的指法和舞人的舞姿,倒是不曾發覺有人正透過周遭數人拿審視的目光打量她。

入眼的女郎綠發堆雲,發上銀蝶如生、花釵斜插,身穿寶相花紋直領半臂褙子,下著小團花紋高腰褶裙,襯得那楊柳細腰越發不堪一握;眉橫翠岫眼橫波,臉主海棠檀口赤,膚如梨花白勝雪,端的是廣寒仙子出蟾宮,棠花仙子下凡塵。

宋珩鳳目微眯,仰首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立起身來腳下無聲地離了此間。

一曲舞畢,薛夫人方在一片掌聲之中發現宋珩不知何時已離了席。

想來是半分都未將人瞧進眼裡。

薛夫人偏頭去看施晏微,不由輕歎口氣,心中暗道:這等姿容的女郎竟也入不得他的眼,莫不是真要娶那等時間難有的絕色女郎不成?

空中明月橫空,滿庭春花初放。

宋珩立於迎春花蔭之下,聽風賞月,直至裡頭傳來琴瑟合奏的破陣曲聲,他方折身回去。

薛夫人見他回來,方稍稍安下心。旋即低聲吩咐身側的疏雨去問問他是否飲多了酒,可要用些醒酒湯。

疏雨得了薛夫人的命令,腳步輕移往他這邊來,宋珩道他方才不過是覺著屋裡悶出去吹吹風,無需用醒酒湯。

薛夫人觀他麵色無異,想起三郎說他是個千杯不醉的主兒,麵上複又生出笑意來,心中尋思著二娘如今已是十六的年紀,也該張羅著物色人家了,等天氣再暖和些,便可去城外辦一場馬球賽,邀上些女郎、郎君在一塊兒頑,先挑幾個合眼緣的是正經。

待歌停舞罷,窗外暮色漸濃,眾人各自散去,宋清和親自將兩位女郎送至府外,自不必細說。

宋珩回至退寒居,馮貴正立在簷下看那鷂鷹剃羽,見家主歸來,忙迎上前,道是有話要回。

橘白、商陸見狀,識趣退下,宋珩徑直往書房裡進,馮貴連忙跟上,待回完話,宋珩也沒個示下,反詢問起楊娘子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