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歸 存著幾分避他不及的意味(2 / 2)

折她入幕 岫岫煙 4932 字 8個月前

宋珩細細問過一回,心下已有大致論斷,遂命人去備馬,於偏廳換上甲胄,腰懸長劍與程琰一道往官署外疾行而去。

外頭侯著的馮貴見宋珩這時候大步流星地出來,心下便知他定是有事在身又要往外頭去了,小跑著迎上前。

宋珩正要找他,是以他這會子來的正好,匆匆吩咐他回府告知太夫人:他與程司馬立時就要往壽陽去一趟,約莫數日方歸。

說完翻身上馬,揚鞭絕塵而去。

馮貴那廂回到宋府,將事情與薛夫人稟明了,出來時見浣竹在廊下晾手帕,因懼怕薛夫人的威儀,不敢在翠竹居裡明晃晃地與人耳語說話,隻暗暗與她眉來眼去。

一時瑞聖提著食盒往外頭進來,浣竹眼角餘光瞥見她,登時羞得麵色酡紅,使勁拿眼色示意馮貴趕緊走。

瑞聖看著馮貴大步離去的背影,走上前打趣起浣竹來:“你與馮郎的事太夫人是允準了的,何必如此遮遮掩掩。馮郎頗得家主歡心,往後不愁沒個好前程,待明年你嫁與他做新婦,也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璧人。”

浣竹聽了這話臉上越發紅潤起來,瑞聖見狀便不再逗她,進到屋裡將那銀耳百合枇杷羹呈給薛夫人吃。

“太夫人,楊娘子說了,這羹湯趁熱吃最好,嗓子也能舒服些。”

原來薛夫人前兒夜裡受了寒,昨兒晨起喉間便有些不適,請醫師過來開了藥服下,今日尚還未見藥效,卻又新添了咳症。

施晏微在針線房裡幫著理線時瑞聖說及此事,當即便提議要替薛夫人做些緩解此症的熱飲,瑞聖回來說與薛夫人聽,薛夫人沒什麼胃口,便要謝絕,倒是身側的宋清和聽後細細勸她一回,薛夫人這才應下。

軟爛清甜的枇杷肉入喉,非但不覺刺痛,反而有種暖暖的順滑熱意,再飲下一口清香四溢的湯汁,薛夫人隻覺十分受用,不多時就將那一整碗都用完了。

薛夫人將那白瓷蓋碗擱下,一雙微微泛白的眉便又輕輕皺起,不知壽陽究竟出了何等急事,二郎竟是一刻鐘也耽擱不得,大晌午的就奔那裡去了。

宋清和知她是擔心二兄,遂出言寬慰:“阿婆勿憂,二兄既說了數日便回,想來心中必定已有章程,阿婆且寬心就是。”

薛夫人歎口氣,嘴裡說著讚同的話,眉頭卻是不展,“二娘說的是極,倒是老身自尋煩惱了。你阿姊大概酉時就到,偏巧二郎往後幾日都不在......”

一語未完,忽聽一二門外的婢女滿麵含笑地跑來廊下,傳話道:“太夫人,大娘、郎子攜孟小娘子來了,這會子想必已過了二門。”

宋清和聽後喜笑顏開,立時站起身來,與疏雨一道扶薛夫人起身,“這可不是說曹操曹操到麼,阿姊他們提前到了,卻如何又要等到酉時呢?”

薛夫人這會子亦是喜出望外,哪裡還能坐得住,親自來到廊下翹首以盼,迎接宋清音一家三口的到來。

不多時,一道穿紅戴金的身影自院門外疾步而來,還不待院裡的婢女叉手施禮,那女子已撲到薛夫人懷裡,雙膝跪地,不多時便哭得淚如雨下,雙手攀在薛夫人的臂彎處,哽咽道:“兒不孝,竟有三年不曾拜見過阿婆...”

孟黎川亦隨宋清音的動作往地上跪了,嘴裡雖沒什麼話,敬重和感恩薛夫人的心卻真的不能再真。

立在簷下的疏雨見了這場麵也不覺紅了眼眶,抹抹淚上前勸她祖孫二人道:“大娘和郎子回來是天大的喜事,往後就能長久的留在太原了,怎的不笑,反哭起來。”

薛夫人拿疏雨遞來的巾帕抹了眼淚,忙叫她夫妻二人起來,見孟芙不在,因問道:“緣何不見團奴?”

“婢女領著她在後頭走呢,咱們先進去罷。”宋清音一壁說,一壁挽著薛夫人的手往屋裡進。

屋內陳設與四年前大差不差,靠牆的紫檀木架上多了些珍貴物件,東牆上掛著周昉的《簪花仕女圖》,又有一扇窗上的紗像是近日新糊上去的。

薛夫人見她盯著那窗欞看,想起那日傍晚的事,猶還掛著淚痕的臉上生出笑意來,笑嗬嗬地將那日傍晚踏雲跳上窗台,惹得二郎生出戒備心的事說與宋清音和孟黎川聽,二人聽了,皆是勾唇淺笑。

宋清音掩嘴笑了一陣,漸漸止了笑意,這才察覺到宋珩和宋聿都不在,因問:“怎的不見二兄三兄?”

“你二兄今日晌午才往壽陽去了,大抵還要幾日才能回來;三兄正當值呢。你出閣前住的葳蕤居早叫人收拾好了,這段時日你們一家三口便往府裡住上小半個月可好?”

“兒聽阿婆的。”宋清音說話間拿眼兒去打量宋清和,見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郎了,打心眼裡感到高興。

“將近四年不見,二娘出落得越發標誌水靈了,我走時你才十三不到,這會子已是二八年華。”

說話間,祖江斕和高夫人等人也往翠竹居這邊過來相聚。

待宋聿下值歸府,一大家子聚在一處用晚膳,自不必細說。

至二月二十五日傍晚,月出西山,薛夫人那處方得了壽陽送來的信,道是節度使明日晌午前自壽陽回來,酉正可至太原。

薛夫人看後大喜,遂命廚房明日多備些菜擺家宴,宋聿想起施晏微沒了兄長,特意請薛夫人準她明日告一天假,薛夫人心中也憐惜她在太原無親無故,自是一口應下。

次日,施晏微不用去膳房上工,宋清和不知打哪兒得了這個消息,午膳過後就命人將她請到黛岫居玩了一下的雙陸棋。

酉時二刻,宋清和拉著施晏微一道往府外去接宋珩,因她是府上的主子,自然能夠站前排。

宋清和這會子緊緊攥著施晏微的手不肯放,縱使施晏微不願在宋珩麵前露臉,現下卻也由不得她了。

宋珩翻身下馬,身著一襲葡萄紋絳紫翻領長袍,腰懸一柄將近四尺的玄鐵長劍,氣勢如虎英武不凡,挺拔的身姿如鬆似鶴。

夕陽的餘暉下,地上拉出一道極為高大的影子,饒是施晏微身量高挑,立在他跟前也登時變得嬌小起來。

施晏微隨眾人略看他一眼致意後便錯開了視線,平視著遠山疊嶂蒼翠,渾然不覺宋珩在掃視眾人時,深邃的眸光幾度落於她粉麵生春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