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蝙蝠式貼貼(2 / 2)

儘管托馬斯並不太懂為什麼蝙蝠俠可以既是一個獨行俠又有很多幫手,黑暗騎士大約有著某些獨特的社交技巧。

蝙蝠俠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要把這張覆蓋著貓頭鷹麵具的臉永遠刻在記憶裡。接著他指尖一抿,三枚蝙蝠鏢被甩出來角度刁鑽地襲向托馬斯太陽穴、脖頸和膝蓋。

托馬斯翻身後退、半蹲下來抽出彆在腰間的匕首抵住飛行高度最低的那一枚。蝙蝠的翅膀在刀刃上旋轉兩圈,速度減緩,上麵的爆破指示燈卻飛速閃爍——這是一枚爆炸蝙蝠鏢。

麵具下托馬斯高高揚起眉。他不退反進,握住匕首帶著高速旋轉的蝙蝠鏢向前揮動。

蝙蝠俠抓住他的手臂,他們短暫地進行角力,交鋒過程中身體離水麵越來越近。然後爆炸蝙蝠鏢指示燈閃爍頻率逐漸加快,就在它即將終結一切時,蝙蝠俠襲頂撞向托馬斯手腕。

匕首脫手,托馬斯反身扼住蝙蝠俠咽喉,後者向後施力,效果立竿見影——他們雙雙墜入水中。

蝙蝠鏢像煙花一樣在他們頭頂炸開,隔著清澈的芬格河水,顯得朦朧又夢幻。

遠處傳來驚雷聲,閃電劈開夜色,哥譚市要下雨了。

水下的人卻在掙紮過程中直線下沉。

托馬斯卡著蝙蝠俠的脖子拒不鬆手。他們倆體重加到一起超過170千克,體型小些的鱷魚來了都要甘拜下風,再有水下阻力大,蝙蝠俠嘗試掙脫起碼用了兩分鐘。

期間他用力抓住托馬斯的手臂向外拉扯,兩人扭打在一起。蝙蝠俠因為無法呼吸而睜大雙眼,半仰著頭從口中吐出一連串氣泡。

沉重的披風包裹著兩個人,像母親溫柔地張開臂膀。窒息感和水麵折射讓雙眼中浮現的景色帶著異樣的瑰麗,畫麵邊緣老電影似的微微發黑。

終於,水下傳來一聲悶響,蝙蝠俠的手肘凶狠地擊中托馬斯腹部。他手腕上的刀刃由於力道不足沒能劃開夜梟盔甲——然而托馬斯有尚未愈合的舊傷。

此刻一丁點分神都足夠致命。托馬斯在劇痛中感覺到獵物脫手,身體被冰冷的河水包裹著加速下沉,出於求生本能,他指尖抽動一下,下意識想將手伸向蝙蝠俠的披風,但在這動作被身體執行之前他就放棄了,開始調整姿勢積攢力氣準備自救。

正在這時,蝙蝠俠回身伸手拉了他一把。

他們同時浮出水麵換氣。托馬斯抹掉臉頰上的水咳嗽兩聲,聽見蝙蝠俠問:“你是誰?”

托馬斯沒有正麵回答:“誰在乎?”

隨著時間流逝,他越來越不想再拖延下去。要不是蝙蝠俠不可能輕易放人,他早就找機會跑路了,剛才也是想一鼓作氣將人解決掉,沒想到蝙蝠俠身上的小玩具還是有些麻煩。

“今晚的混亂是你引起的,而這座城市屬於我。不管你想要得到什麼,都不……”

“謝謝你,蝙蝠俠。原來你不殺人,難怪他們叫你黑暗騎士,確實非常有風度。”托馬斯打斷他,“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忙,如果還有下次見麵的機會,我非常樂意聽你把話說完。”

他對著蝙蝠俠點了一下頭,頗有點離場前脫帽致敬的意思。

半空中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

蝙蝠俠瞳孔一縮,就見托馬斯抬起手臂,勾爪掛住直升機甲板的邊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一片地區的警局巡邏飛艇竟然全部都撤走了。

雨越下越大,天卻快亮了。雨聲、警笛聲、槍聲連成一片。又是一發狙擊彈精準射了過來,打在被直升機氣浪吹得翻湧的水麵上,限製住蝙蝠俠跟上去的動作。

後者完全沒想過這樣的大雨裡狙擊手還可以在一公裡外進行瞄準,他不得不潛水躲避,而後眼睜睜看托馬斯的身影消失在雨簾中。

一刻鐘後,蝙蝠機飛來打撈沉沒的蝙蝠車殘骸。

紅羅賓提姆·德雷克從甲板上跳下來,問蝙蝠俠:“你真不打算給蝙蝠車換個可以自動降解的外殼嗎?這樣我們就不用每次都翻河道了。”

布魯斯:“……蝙蝠車也不是次次報廢在河裡。”

“沉到地底也有效果,不過你不喜歡就算了。”提姆聳肩,換了個話題,“剛才那家夥,你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他不熟悉我,我也完全不記得自己遇見過——等等。”

蝙蝠俠忽然想起什麼,沒來得及理會紅羅賓迷惑的視線,頂著大雨打電話給蝙蝠洞,並啟動飛機打算立刻返回韋恩莊園,

“阿爾弗雷德!有人在你身邊嗎,夜翼或者蝙蝠少女?叫他帶上武器去二樓,看看托馬斯·韋恩現在還在不在房間裡!”

耳機裡阿爾弗雷德聲音有些模糊:“布魯斯老爺?蝙蝠洞裡隻有我一個人……您在懷疑什麼?”

“看看就知道了。阿爾弗雷德?如果隻有你一人,幫我注意竊聽器,但是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回去!”

“……竊聽器信號顯示一切正常,老爺。如果沒有異常的話,您要怎麼解釋自己在淩晨五點鐘進入托馬斯老爺的臥室?”

“讓蝙蝠洞裡的蝙蝠群飛出去,阿爾弗雷德,人類目前無法解釋的集體性動物行為有很多。”

阿爾弗雷德照做了。

但他低聲說道:“我本不該為您做這些,布魯斯老爺。”

蝙蝠俠閉上眼睛承認:“是,我們都不應該,隻是有些事必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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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布魯斯沒等飛機停穩就跳了下去,一邊往地上的韋恩莊園跑一邊換衣服。與此同時,被迫在糟糕的天氣中飛行的蝙蝠群驚慌失措下撞碎了窗戶,布魯斯·韋恩的房間裡傳來玻璃四分五裂的清脆聲響,狂風裹挾著傾盆大雨倒灌般向裡湧去。

在大自然的掩護下,布魯斯不必解釋他自己為什麼衣衫狼狽,渾身是水。然後他跑上二樓並猛地撞開臥室門——

床上亂糟糟的,卻沒有人。

托馬斯正站在露天陽台裡,聞聲頗為警惕地回過頭。他上半身隻披著一件白色睡袍,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眸色是半夢半醒似的深藍,同哥譚市不下雨時五點鐘的天空近似。雨水順著他頸窩和前胸往下流淌,最後隱沒入繃帶中。

傷是舊傷,有南美綁架案的前情在。

布魯斯注意到他手裡還拿著瓶喝了一半的白蘭地,旁邊通往陽台的大門內側擺著一張桌子,桌上有隻個高腳杯,裡麵積著一小潭透明液體,不知道是酒還是雨。隔著大半個房間,兄弟二人對視了好一會,然後托馬斯微笑起來,邀請道:“要來一杯嗎,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