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兄長看表妹的眼神不太對(2 / 2)

含夢入羅帳 臥扇貓 5632 字 7個月前

謝泠舟略一頷首,目光越過他,落到他和崔寄夢交握的手上,再落到崔寄夢微紅的麵頰上。

而崔寄夢看到了大表兄,剛平息的羞意又來了,還伴隨著羞恥心。

那夢境過於逼真,她甚至清楚記得大表兄手捏住她後頸時的溫潤觸感。

連柔軟身軀依偎過去,綿綿軟軟壓上男子胸膛的感覺,也無比真切。

此刻與他對視時,她下意識伸出手捂住襟口,長睫心虛地遮住眼眸。

謝泠舟眸色頓深。

自幼時起他無數次從祖父口中聽到的一句箴言,嗜欲者,逐禍之馬矣。

可他竟夢到二弟未婚妻子投懷送抱,鑽入自己懷中肆意撒嬌,這本就是錯,他還當著二弟和她的麵,想起那些夢。

簡直荒唐。

謝泠舟神色驟冷,朝那一雙人點了點頭,而後徑直離去。

謝泠嶼望著兄長,直到那道如青竹傲然孑然的身影消失在長廊儘頭才收回目光。

是他想多了?

總覺得兄長周身散著寒氣,若有似無。看表妹的眼神也有些隱忍克製。

但那可是兄長,怎麼可能?

況且他還得多謝兄長和他的貓,增進自己和表妹的感情,方才表妹一見他進來,便紅了臉一直低頭端坐,她見到自己會害羞,說明對他也有好感。

謝泠嶼收斂心神,瞧見謝迎鳶一臉大事不妙,他側首看去,看到了一個水綠衣裙的少女,正坐在馬上遠遠望著這邊,一雙杏眸染了怒火。

謝泠嶼嘴角笑意登時僵住。

崔寄夢見他如此,跟著側目望去,見一位身穿綠衫,貴氣逼人的少女正冷冷望著她,少女生了雙天生上挑、一顰一笑都帶著睥睨意味的眸子,看著來者不善。

出於禮節,她朝她頷首微笑,但那少女無動於衷,似乎根本不屑與她打交道。

崔寄夢也不失落,她隻是習慣了禮節周全,但不期盼他人能回以同等禮遇。

三人都下馬車後,謝泠嶼心神不寧,聲稱有事,囑咐謝迎鳶好生照看崔寄夢,循著綠衣少女所去的方向尋去。

長公主府占地頗廣,亭台樓榭鱗次櫛比,林木參差,雕廊畫棟掩映在層層紗幔裡,似人間仙境。

然而崔寄夢無心欣賞,她不識路,隻覺分明才走過此處,怎又轉回來了?

偏偏謝迎鳶粗心,和相熟的貴女們聊得高興,哪還記得安靜綴在後麵的表妹,經過一處幽深的園子裡時,崔寄夢好奇多看了兩眼,就和眾人走散了。

兜兜轉轉半天,越轉越不對勁,她萬分忐忑,擔心四處亂闖會冒犯長公主殿下給表姐添麻煩,便在原地等著。

等了半天,正焦灼時,從繁花深處走出一位身穿煙羅紫裙衫的女子,崔寄夢鼓起勇氣,追了上去。

“這位姐姐。”她福了福身。

女子緩緩轉過身,溫婉清雅,眸光和煦,含笑看著兩眼癡癡的崔寄夢:“小妹妹,叫我有何事?”

崔寄夢看呆了,意識到直勾勾地盯著彆人看有些無禮:“我不識路,敢問姐姐,去……”她忘了那園子叫什麼了。

“跟我來罷。”女子莞爾一笑,在前頭引路,閒談間聽聞崔寄夢是謝家表姑娘,頓時來了興致:“是與謝泠嶼定娃娃親的那位麼?那你今日可得小心了。”

崔寄夢不解:“敢問姐姐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吧,王家三姑娘對你二表兄情根深種,兩人自小青梅竹馬,聽聞還好過一陣呢。”說完,她興致盎然地看著崔寄夢,見她臉色都變了,笑意更濃。

崔寄夢不知二表兄和那位王家三姑娘究竟有何淵源,縱然忐忑也無可奈何,隻道:“多謝姐姐提醒。”

又忍不住問:“姐姐為何要告訴我?”

見她茫然,女子笑容越發溫柔:“因為我是那位姑娘的姐姐啊。”

崔寄夢被唬住了,猶疑地停下了步子,不大確定要不要繼續跟她走。

女子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為了給妹妹出氣就為難你。但那畢竟是我的妹妹,倘若她想出口惡氣,我也不會製止。”

崔寄夢一時不知該感謝還是該害怕,“總之多謝姐姐替我指路。”

很快她們走到了有人的地方,女子指著前方侯著的侍婢,“你找她帶路吧,我就不跟著過去了,省得我妹妹不高興。”

女子走後,崔寄夢想起方才在長公主府前看到的綠衣少女,想來那邊是王家三姑娘,難怪看她的目光充滿敵意。

她忐忑地跟著侍婢到了辦辭春宴的園子裡,此處園子地勢高低錯落,有淺淺溪流淌過,溪邊有許多石墩子,當是作休憩用的,園子正中還有一塊巨石所做的琴台。

再往裡還有好幾處茅草亭子,用竹簾遮住,外頭侯著幾個宦官,想來裡麵坐著的是不便露麵的皇親貴戚。

近年京陵風氣寬放,對男女大防不甚苛刻,此宴並未將男女客分開,世家子弟三三兩兩聚在一塊,相當隨意。

崔寄夢一步入園中,便覺四周投射過來諸多打量的目光,有好奇,有驚豔,亦有探究。她渾身不自在,每邁一步,這種不自在就多一分,幸而有祖母多年嚴教導,心裡雖怵,一舉一動依然端莊大方。

然而她越是照著祖母教的禮節去做,周圍世家子弟眼裡揶揄意味就更濃厚。

崔寄夢硬著頭皮往裡走,很快在溪流邊上找到了謝迎鳶,她正急切和一群貴女攀談,似乎在詢問什麼,大概是發覺她不見了在找人。

她心中一暖,忙快步過去。

走到謝迎鳶身側,才發覺她們沒有在找自己,而在聊彆的。“難怪我一直沒找到那鋪子!原來是紅顏閣,不是鴻雁閣!”

她在園子裡走丟應當有兩刻鐘了,表姐竟好像從未發覺。

崔寄夢眼光驀地黯淡下來。

但轉念想,人這麼多,顧不上她也情有可原,表姐也不知道她不識路。

謝迎鳶無意間回過頭,看到她在,赧然笑笑,又放心地轉過頭繼續說笑。

滿園的人,除了表姐崔寄夢都不認識,偶有人攀談,看她對京陵一無所知,言行又拘束,轉頭和他人閒聊。

崔寄夢也顧不上失落,這回她再不敢掉以輕心,一刻也不離表姐,謝迎鳶稍微挪動地方,她就緊隨其後。

賓客差不多齊了,有人提議曲水流觴,眾世家子弟皆欣然答應。

崔寄夢不知曲水流觴為何物,小聲地問謝迎鳶:“表姐,曲水流觴是什麼?”

謝迎鳶微微張大了嘴,阿娘說表妹自小養在邊陲之地,很多事不懂也不奇怪,隻是沒想到她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知道。

正當她組織措辭時,身後有女子揶揄道:“阿鳶表姐,園子裡不是不讓帶自家侍婢進來麼?”

這個聲音……

崔寄夢身形一滯。

不就是在城門口,嗤諷她是南蠻子的那位世家貴女?

彼時她在轎內,看不到那姑娘麵容,隻記得聲音如黃鸝動聽,語氣驕矜。

她回頭一顧,更是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