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新增500字】……(2 / 2)

他長得一表人才,會的魔術也多——讓蘋果飄浮在半空中,從觀眾耳朵後麵取出一枚硬幣,從帽子裡拽出一隻活兔子。

許多觀眾都是他的忠實粉絲,甚至有人從紐約過來,請他能去百老彙演出。

然而,埃裡克出現後,理查德·西蒙就淪為了馬戲團的二等演員,隻有埃裡克休息的時候,他才能像以前一樣上台壓軸演出。

這兩天,薄莉看他一直在大帳篷外走來走去,似乎想趁埃裡克受傷,回到首席演員的位置。

薄莉想,或許她可以利用這個魔術師拿到登山包。

晚餐時,薄莉端著自己的盤子,坐到理查德的旁邊。

理查德的皮相非常不錯,深眼眶,高鼻梁,是一個溫和憂鬱的年輕男人。

他穿著薄呢外套,裡麵是白襯衫和絲絨背心,大拇指戴著一枚假寶石戒指。

“西蒙先生。”薄莉對他笑了一下。

話音落下,她後背一麻,突然升起一股針刺般的寒意,如芒刺在背。

有人在看著她,視線強烈,有如實質。

薄莉驚疑不定地回頭,什麼也沒看到。

是錯覺嗎?

這時,理查德回答了她的問好:“晚上好,波利。”

薄莉勉強回神。

他們以前估計很熟——隻有較為親近的人才會直呼其名,不然一律叫“先生”、“小姐”或女士。

薄莉強迫自己忽略那種古怪的被注視感,思忖片刻,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經理怎麼說?”

理查德愣了一下,苦笑一聲:“連你都知道了。”

他又歎了一口氣:“經理什麼都沒說,但他應該是不想要我了。也是,埃裡克會的魔術比我多,薪資還比我低……經理不想留我也正常。沒事,我可以去彆的劇團碰碰運氣。”

薄莉適時露出關心的表情:“不能再談談嗎?”

“就算我把薪酬降得和埃裡克一樣低,”理查德揉了揉眉心,笑得有些疲倦,“經理也不可能要我。埃裡克太聰明了,不少魔術看一遍就會……他是天生的魔術師,我根本比不過他。”

薄莉望著理查德,裝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湊過去,低聲說道:“西蒙先生,你是個好人,他們那麼對你,真的太不是東西了!”

理查德有些疑惑她的激憤,但還是感謝道:“謝謝你,波利,這些話對我很重要。”

薄莉一隻手搭在理查德的身上,聲音壓得更低:

“……我地位低,懂的東西也少,沒法幫你在經理那兒說話。但我知道一個消息,可能對你很有好處。”

理查德正色說:“洗耳恭聽。”

“經理那邊有個怪包,你聽說過嗎?”

“天上掉下來那個?”

“對,就是它。”薄莉說,“那根本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一個皮包商人從路易·威登那裡偷的!”

“路易·威登?——巴黎那個路易·威登?”

薄莉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猜對了,1888年前後路易·威登的名字已經非常出名了。

要是理查德沒聽說過路易·威登,她真不知道還能說誰的名字。

“是的,我聽說這個包的工藝非常複雜,威登先生嘗試許久,也隻做出這一個……他們本想把這個包進貢給皇室,半路卻被人偷走了。經理他們準備把這個包當成奇珍展覽……但我覺得,如果有人能把這個包還給威登先生,說不定會被引薦到皇室去呢!”

理查德陷入沉思。

半晌,他抬起眼,握住薄莉的雙手,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我以後出人頭地,一定不會忘記你這份恩情。”

薄莉反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微笑。

她不需要他報恩,隻需要他把包偷出來,帶著包離開馬戲團。

到那時,她會說服埃裡克,再去把包“要”回來——理查德文質彬彬,中等身材,說服埃裡克去搶他,肯定比說服埃裡克去搶經理要容易許多。

想到這裡,薄莉不由心情大好,連那種古怪的被注視感也不在意了,一點不剩地吃完了餐盤裡的麵包和土豆。

理查德顯然對登山包心動了,整個傍晚都頻頻望向大帳篷,不時搓一下大拇指。

他看著大帳篷,薄莉則在看他,在心裡估算他動手的時間。

理查德是魔術師,不管是手速還是反應能力都遠超普通人。他絕對可以把登山包轉移出大帳篷,隻是缺乏決心。

晚上,理查德抽了一支雪茄,使勁搓了下大拇指,終於下定決心,朝大帳篷走去。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薄莉一眼。

薄莉對他點點頭,用口型說:祝你好運。

這段時間,理查德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拜訪大帳篷,再加上是演出時間,雇傭槍手都被派去看守演出廳,謹防有地痞流-氓鬨事。

大帳篷這邊隻留了兩個守衛,正在打撲克牌,見是理查德,揮揮手就讓他進去了。

半小時後,理查德從大帳篷裡走了出來,神情平靜而自信。

薄莉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轉移登山包,但知道他成功了。

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現在,她可以放心計劃逃跑了。

她有預感,今晚會是她穿越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

薄莉的預感被打破了。

半夜,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帳篷的帆布被掀起,有人拖著重物走了進來。

薄莉睜開眼睛,艱難地聚焦目光,最先看到的是一副空洞的白色麵具。

就像一盆冷水迎麵澆下,薄莉整個人瞬間清醒,打了個寒戰,迅速坐起身來。

眼前的一幕讓她汗毛倒豎。

黑暗中,埃裡克一隻手拎著昏死過去的理查德,另一隻手拎著登山包,一步一步,步伐冷靜地走到她的麵前。

薄莉對上他漠然不帶感情的眼神,隻覺得胃部一陣緊縮,喉嚨發乾,幾乎無法呼吸。

他在乾什麼?

他們隻是幾天沒說話,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為什麼?

她到底哪裡惹他了?

理查德又做錯了什麼?

埃裡克的眼神跟麵具一樣空洞。

他看也沒看理查德一眼,隨手把他扔到一邊,拎著登山包,繼續走向她。

高大的陰影逐漸覆蓋她的身體。

薄莉心亂如麻,想要往後退,然而半邊身體都陷入了恐懼的麻痹。

距離她睡袋僅有一步之遙時,埃裡克停下腳步,俯下身,把登山包丟在了她的旁邊。

砰的一聲重響,像是砸在她脆弱的神經上。

薄莉的頭腦愈發混亂。

這是什麼意思?

恐嚇她,又給她一顆甜棗?

登山包肯定要拿的,裡麵有太多重要的東西。

問題是,她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在此之前,她隻需要等理查德帶著登山包離開馬戲團,再跟上去就行了。

現在,理查德昏死在她麵前。

登山包就在她腳邊。

埃裡克還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著她。

她不僅要處理這一連串的變故,還得揣摩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

薄莉看著嬰兒般熟睡的理查德,有些窒息地想,為什麼昏死過去的不能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