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浦長無奈的笑了笑,麵色自然道,“我這女兒生來就膽小,世子見笑。”
說著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謝瀟南眸光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想起昨夜的她,張牙舞爪模樣凶蠻,扯他衣襟的時候倒是瞧不出半點膽小。
溫梨笙這麼一跪,將在場眾人都驚到了,當下無人敢說話。
昨日眾人試探謝瀟南,心思都是差不多的。
若是備受寵愛的小少爺,到了這地方,即便是身份尊貴,自然也鬥不過這些盤踞沂關郡多年的江湖老手,再加上他表現出來的溫潤有禮,涉世未深的樣子,都以為他是個好拿捏的。
然此刻的局麵讓梅興安有些騎虎難下。
但是要讓他像溫梨笙那般跪下來高喊世子息怒,那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梅興建見自家大哥對一個未滿弱冠的少年露了怯,不滿地叫嚷起來,“大哥你怕什麼,這世子爺在京城自然是尊貴無比,但到了咱們沂關郡,天高皇帝遠的誰買那些皇親王侯的賬,在梅家的地盤就要講梅家的規矩!”
溫梨笙一聽,連忙拉著溫浦長小聲說,“爹,咱們先溜吧,這兒有人找死呢。”
溫浦長悄悄對著她的手背拍了一巴掌,回道,“你先出去。”
溫梨笙吃痛縮回了手,怕自己老爹不長眼睛站錯隊,不敢走。
這一番話說出之後,梅興安也深覺得有道理,隻裝模作樣地斥責弟弟,“莫要胡說。”
謝瀟南哼笑一聲站起身,長發滾落在雪衫上像徐徐舞動的筆墨,不屑之色毫不掩飾,“所以呢?想動我?”
梅興安見自己被一個少年輕視,臉色自然不大好看,沉聲道,“還望世子能想明白,這裡是沂關郡並非皇城,若是動起手來,隻怕世子孤立無援。”
“就憑你們?”謝瀟南滿臉疑惑。
“你!”這樣輕慢的態度激怒了梅興建,他提著劍指向謝瀟南,還未有彆的動作,隻見謝瀟南發絲輕動,一抹銀光自他身後迸出,而後“叮”一聲脆響,梅興建手裡的那把長劍當即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在這寂靜大堂裡發出刺耳聲響。
眾人皆露出驚詫的神色。
是他背後的喬陵出的手,這般身份的謝瀟南,自是不允許彆人用任何東西指著的。
“溫郡守,這沂關郡的規矩我不大懂,藐視皇權之罪當如何處理?”謝瀟南將目光落在溫浦長的身上。
溫郡守忙躬身行禮,恭恭敬敬道,“回世子,藐視皇權之罪輕則牢獄,重則抄斬。”
梅興安聽聞臉色猛地劇變,“溫浦長,你過河拆橋!”
溫浦長奇怪道,“目無皇權的是你,口無遮攔的是你弟弟,這與我又有何乾?”
“分明是你說這少年世子初來此地,根基尚不穩,且性子溫和城府不深,掌控了他就會獲利無數……”梅興安有些急眼。
溫浦長打斷他的話,“梅家主,世子爺能駕臨沂關郡,乃是沂關郡天大的殊榮,我等小官自當畢恭畢敬,不敢有半點輕視,你可不能因為小官不與你同流合汙而誹謗小官。”
梅興安聽了這話,如遭一巨雷劈下,驚懼萬分。
謝瀟南冷聲一笑,“梅家主的算盤倒是打得響,隻是這些福分你有命享嗎?”
梅興安嚇得渾身發抖,雙腿一軟,再顧不得什麼麵子,跪下來大呼,“世子明鑒,小民隻是一時糊塗被溫浦長那廝蒙騙,絕沒有半點藐視皇權之意!”
他一跪,緊接著堂中其他梅家人和下人也跟著跪下來,溫梨笙這會兒倒是站著不動了。
她驚訝的看著這情勢的走向,也想明白了溫浦長先前對她說的“大事情”是指什麼。
前世她老早就下山了,並不知道這些事,但也記得正是這個時間,梅家獲罪一事在沂關郡鬨得風風雨雨,但僅僅一個月後,這個曾經與賀沈胡並稱為沂關四大家的酒莊世家,就這般淹沒在江湖塵埃中。
隻是那時候她回家得早,並不知道當年老樹堂發生了什麼導致梅家獲罪,現在卻是站在現場目睹了事情的發生。
原來這就是梅家獲罪的真相,她父親顯然也參與在其中,聯合了謝瀟南設下計謀,將梅興安引進陷阱裡。
難怪她爹一開始就選擇了在老樹堂設宴,原來很早之前就已有了計劃。
她這個老爹,精著呢,哪會站錯隊,謝瀟南昨日才到沂關郡,他就已經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