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南看著跪在地上的梅興安,聲音緩慢道,“為了一本破劍法,你在這裡賊喊捉賊,惡事做儘也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
梅興安聽聞驚愕抬臉,張口正欲辯駁,梅興建卻一把拉起他,怒聲道,“大哥,咱們中了圈套再求饒也是沒用,倒不如與他們拚死一戰!”
正在這時,溫浦長忽而吹響一聲急哨,而後門邊傳來巨響,數十人持劍破門而入,原地待命,仔細一看竟然是方才站在門外看熱鬨的人。
溫浦長揚聲道,“梅氏以下犯上,目無王法包藏禍心,今日便就地捉拿,押入大牢聽審!”
溫梨笙隻感覺耳朵嗡嗡的,方才溫浦長那一聲哨子吹得又急又響,她猝不及防被震了耳朵,有些聽不清楚後麵的話。
但見梅興安不服管,提劍便要動手,溫浦長自是不大會武功的,連忙拉著女兒的手逃到了屋外,繼而一批批侍衛往屋中湧進,裡麵傳來刀光劍影,叫聲不斷。
踏出門檻之際她慌亂中回頭,就看見謝瀟南仍站在正座之處,嘴角挑著譏諷的笑,鎮定自若。
溫浦長拉著她到了門外寬敞地,拍了拍方才跑亂的衣袍,對她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馬車停在內堂門外,你坐著一同下山去。”
溫梨笙尚對麵前的情況一臉茫然,張口想問,卻被溫浦長製止,“彆瞎打聽。”
她撅了噘嘴,有點不死心,“爹……”
溫浦長一咧嘴,這模樣就是要罵她,溫梨笙見狀趕緊溜了。
溫浦長在後麵喊道,“你在家老實待著彆亂跑,日落前我就回府!”
她應了一聲,不過還是不甘心的,雖然她看起來好像是誤打誤撞參與了這件事,但還有很多地方她根本不明白,也隻能等著晚上回去再問問爹了。
一路朝著內堂的大門跑去,就看見許多人都趕著往外走,還有不少四處逃竄的酒莊下人,溫梨笙身旁有隨從護著,倒沒人敢撞上來。
溫浦長這次來帶了不少人,又打梅家一個措手不及,沒用多少時間就將大半個酒莊控製了。
溫梨笙快步走到內堂大門,看見了自家馬車停在邊上,她左右張望了一番,也沒能瞧見熟人,隻好先上了馬車下山去。
途中道路通順,哪有什麼山石滑坡擋住道路,想來也是假的。
這場為謝瀟南準備的接風宴,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局,為的就是徹底拿下梅家。
溫梨笙坐了馬車回府,先是讓下人打水她好好地泡了個熱水澡,壓壓驚,而後在房中大睡一覺,直至日暮溫浦長也沒回來。
後來的幾日,溫浦長變得十分忙碌,早出晚歸地在官署裡,溫梨笙基本見不到他人。
建寧六年,梅家就是因藐視皇權,不敬世子獲罪,梅家家主及其親近的兄弟皆立秋處斬,其他青年少年入獄,婦女孩童流放,經營幾代的酒莊也被溫郡守帶人抄了個乾淨,梅家徹底覆滅,至此退出了沂關郡的舞台。
溫梨笙聽到這些流言暗自唏噓,倒是跟前世一模一樣。
她也沒清閒個幾日,就被溫浦長趕去書院上課。
因著長寧書院有早課,溫梨笙連續半個月的時間都日日早起,天不亮就從床榻上爬起來。
倒不是她積極上學,隻是當初她仗著自己的身份夫子不敢苛責,多次賴床遲去,後來她爹動用私權把她姨夫調去看管她。那個姨夫凶得很,有一根細長的竹枝,每回她犯錯就要在掌心打上幾下,疼得要命。
先前跟著沈嘉清一起去峽穀上攔截謝瀟南的馬車,曠學一日,後來去書院就被姨夫敲了兩棍,手心疼了好幾日。
今日起得稍晚了點,溫梨笙從床上躥起來,大喊道,“魚桂!快快快,給我更衣!”
因著時間緊迫,溫梨笙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讓婢女給她梳發,是以溫浦長踏進堂中時,就正好看見這手忙腳亂的一幕。
清早起來的第一頓氣,溫浦長指著她道,“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彆人家閨女哪個像你這樣?”
清早起床的第一頓罵,溫梨笙含著食物道,“我趕時間啊爹。”
溫浦長恨鐵不成鋼,“養隻豬教十餘年也該會些禮節了,你連隻豬都不如。”
溫梨笙讓他說得有些不開心,“父親,你說的話我不愛聽,你彆說了。”
溫浦長氣得臉紅脖子粗,飯也不吃了,轉頭出去找掃帚追打她,溫梨笙一邊跑一邊抓了兩個煎餃,喊上魚桂帶著她的筆墨,在一陣雞飛狗跳中跑出了溫府。
又是被“掃地出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