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圓月夜(1 / 2)

璧合 法采 4905 字 7個月前

壽宴結束後,滕越出了趟城。

安插在流寇占據的山寨附近的眼線,陸續來給他報了信。

滕越懷疑的屢次竊取兵甲軍資的流寇,眼下就在這山寨裡休養生息,但是這幾日,山寨中隻有流寇首領大當家夫婦,那二當家,也就是首領大當家的親弟弟並不在寨子中。

眼線來回,“那二當家像是被差遣了旁的差事,帶了幾個匪賊兄弟,說是出去乾上一票,但去哪兒、做什麼卻還不曉得。”

既然人不全,便也不著急下手。

滕越讓人繼續盯著,“看來這夥流寇一時半會不準備走,那便繼續探。也留意著那二當家要做什麼,又同外麵什麼人有聯係。”

這夥流寇也在陝西行省流竄七八年了,之前打家劫舍,官府屢次想捉都沒捉到,如今敢把主意打到軍中的兵甲上來,已經不能再留。

滕越頗為沉得住氣,讓人繼續盯著,準備等兩日過完中秋再發動不遲。

*

西安府,楊家。

楊尤綾回到自己院中,就把平素用的碟碗砸了個乾淨。艾柳跪在碎瓷散片之中瑟瑟發抖。

“我隻讓你去聽幾句話來,你到底同我有什麼仇,鬨出這樣大的陣仗?把我臉麵都丟儘了!”

艾柳跪在瓷片裡割破了膝蓋,也不敢起身,她顫著聲道。

“姑娘恕罪!奴婢也不曾想,剛到畫舫,後麵就有人突然冒出來,就直楞楞地盯著我,我一緊張這才失了手... ...”

她說的正是鄧如蘊。

楊尤綾就知道鄧如蘊在場絕不是無緣無故,“她為什麼在哪?是不是、是不是想跟蹤你,抓我的把柄?!”

艾柳聞言連忙就道了是,“奴婢剛站定她就到了,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

誰家正經夫人身邊不帶個丫鬟?隻有想做壞事才故意把丫鬟都支走!

楊尤綾心下驚顫,手中的帕子差點被她扯斷。

定是她前些日在滕家的花宴上,說了幾句那鄉下女卑賤,配不上滕表哥的話,被她聽了去,這才想要找機會報複她。

楊尤綾這麼一想,一時倒也顧不上艾柳了。

冬薰來勸她莫要再生氣,端了碗茶水過來讓她靜靜心。楊尤綾不說話,但把茶水接了。

艾柳見姑娘接了茶水不發怒了,還以為自己這關總算是過去了。自她母親去世之後,那些婆子全都欺負她,她真是把所有錢都拿出來打點,才進了姑娘的院子。

然而這時,外麵突然來了人,是楊二夫人院裡來的。

“姑娘,二夫人說艾柳此番帶累了姑娘的名聲,必得懲治一番才行,不然不能挽回姑娘受損之名。”

若說楊尤綾方才都已將此事轉嫁到了鄧如蘊身上,眼下被楊二夫人這麼一提醒,頓時醒悟過來。

隻有把艾柳狠狠責罰了,傳出去讓外人知道,才顯得她重規矩,斷不是輕浮的人。

這麼一想,她立刻叫了人,“這艾柳我不要了,送到外麵去!”

這話說完,就有婆子應聲進了房中來,不知誰人說了句。

“這艾柳也到了年歲了,莊上養馬的瘸漢還沒娶婆娘,姑娘不若就將艾柳配了他,嫁了人就曉得怎麼做事了!”

艾柳聽了這話直接抖了起來,可楊尤綾卻隻從眼角嫌惡地瞥了她一眼。

“如此也好。”

艾柳臉色驟然煞白,“姑娘,姑娘!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敢了!求姑娘不要把我配人!讓奴婢在後院洗衣都成,求姑娘不要把我送去配人!”

她呼喊得淒厲,冬筍忍不住上前替她求了請,“姑娘,要不隻將她攆出咱們院子算了?”

楊尤綾卻冷哼了一聲,“不重罰了她,如何恢複我的名聲?”

她說著,還讓婆子把艾柳的嘴巴捂了,“彆讓她喊了,我不想再聽見了!”

話音落地,婆子一左一右地架起了艾柳,還有人上前捂了她的嘴,院中就再沒了艾柳的呼喊之聲,隻剩下掙紮的動靜,也很快消失在了院門外。

上來架了艾柳的婆子,正是同她娘過往有仇怨的幾人,此刻看到艾柳這番處境,簡直笑出了聲來。

“你這次可是完了,你娘活過來也救不了你了,一輩子做個瘸漢老婆吧!”

一邊說,一邊將她綁到去莊子的車上。

繩子幾乎將人勒斷,艾柳掙紮不去,眼中的光散了大半。

*

滕府。

隔日便是中秋佳節。

滕越今歲難得在家過節,林老夫人欣喜不已,各處讓人掛起了大紅燈籠,擺出五彩花來。

如此這般,自然也不同小女兒生氣了,免了她這幾日讀書,從銀樓定了一套紅珊瑚的頭麵送了過去,說讓她戴著,等到晚間拜月賞菊吃蟹,配一身今秋剛做的桃紅繡百蝶的裙裳正好。

鄧如蘊倒是不得閒了,因著滕越在家的緣故,她又多了些差事在肩頭。總是要在滕越麵前顯得她這妻子是在逐漸接手家裡中饋,才不至於使他起疑。

可是玲琅臉上耳上的傷好了一些,小人兒家卻正經病了,今日發起了燒來。

她許久沒生過病了,這次受了驚,人被嚇到,病也找上了門來。但就算鄧如蘊把她偷偷帶進了滕家,也沒辦法像從前一般時刻在她身邊照看。

鄧如蘊隻能一邊打理著府裡的庶務,備辦今晚的中秋家宴,一邊趁著無人注意,偷偷去跨院裡看玲琅兩眼。

小家夥生了病,整個人蔫蔫巴巴,水靈靈的眼睛裡霧蒙蒙的,小聲叫著姑姑,隻想一直賴在姑姑懷裡。

可鄧如蘊哪有空閒,好不容易哄著她吃了藥睡著了,才發現日頭偏西,忙了大半日,連飯都忘了吃。

秀娘問她要不要讓灶上做了兩個熱菜來,鄧如蘊隻道算了,隨便吃了些點心喝了盞熱茶,不想竟坐在桌案邊睡著了。

滕越進到房中的時候,見她一隻手托著腮,就這麼坐著就睡了。

母親上了年歲,妹妹尚且年幼,這兩日中秋一應事宜都是她來打點。滕越這麼想著,默默看了她兩眼,低聲叫了小丫鬟。

“給夫人蓋件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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