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聽到各自紊亂心音,方知……(1 / 2)

有眼前這一樁性命攸關的大事,他再顧不上什麼接人了。

玉昉幾步掠到門口,先將屋門掩上,再折回牆邊,也不管什麼卷麵褶皺、裱布臟汙,隻將滿壁滿牆的畫卷分幾批攬在懷中,使大力氣往下一拽,如願拽下牆後,就往牆根一拋。

等一整麵的白牆重新露出真容,玉昉蹲跪在牆角,雙手並用,將滿地的畫卷不斷卷起,潦草綁上係繩。

好不容易把這數十幅掛畫,重新綁成數十柄粗細不一的卷軸,玉昉先趕緊雙手一摟,抱起五六柄卷軸,起身之後環顧左右,一看之下,人又是一怔。

他發現自己屋中,原來並沒有多餘箱籠了,角落衣櫥也裝得滿滿當當,更彆說幾組架子頂天立地,床榻與地麵嚴絲合縫——

他摟著這些畫軸,一時竟不知藏在何處。

玉昉嚇得不輕,全靠著自己安慰自己:“小乖,莫慌,莫慌。”

他嘴上翻來覆去念了幾遍,總算緩過來三分。

人將心一橫,乾脆一趟趟摟著畫軸,搬到自己床榻上,堆出高高一片隆起。

玉昉隨意一瞥,也覺有些不妥,於是雙手抖開自己的被褥,將錦被罩在所有卷軸之上,掖好被角,連瓷枕都一並蓋嚴。

玉昉忙罷,再定睛瞧上一眼,仍覺有些不妥。

玉昉便將兩側勾起的床帳,從左右金鉤上解下來,用床帳再嚴嚴實實地罩了一層。

他這回再看,心底總算安穩一些。

恰好是此時,門外有人輕輕叩門,有低緩而悅耳的聲音喚他:“阿昉,你在屋裡嗎。我回來了。”

玉昉心口還砰砰直跳,抬手拭淨額角微汗,又將散落披發連帶著玉色發帶,從腦後捋到身前,叫雙肩各搭上幾縷柔柔青絲、一截緞帶。

因著心跳急促之故,玉昉兩隻手,都在不住顫抖。

人雀躍歡喜時分,自然會血脈賁張,心跳如鼓。

兵荒馬亂中化險為夷時,也免不得好一陣心驚肉跳。

玉昉這樣的小木頭美人,單有一樣還不至於讓他失態,但兩樣合到一處,竟讓玉昉心跳得氣都喘不上,說話時語帶哽咽。

他啞聲應道:“咳,我在屋裡。”

玉昉說完這一句,心神仿佛還飄在半空,渾渾噩噩之際,反倒有空胡思亂想了。

玉昉在想——我好像算不得木訥,出門前隨意一瞥,就想到要藏起來。

他想——從沒有人教過我,我便無師自通開了竅,知道在心上人麵前遮掩,真是機警聰明。

玉昉如此魂遊天外,恍惚了片刻,才聽見微生闋在門外問:“那我現在可以進來,看看阿昉嗎?”

玉昉定定神,大聲道:“當然,咳,阿闋哥哥快來。”

微生闋便推門而進。

七八年不見,他修為已一躍至築基後期,右手握著另一麵命牌,左手提起下裾,盈盈邁過門檻,再當著玉昉的麵,慢慢解開頸下係繩,摘下帷帽,露出一張姣好麵容。

其他築基大能,一路遊曆,遭受風霜刀劍相欺,鑄就一具具昂仁身軀、雄渾武魄。

唯獨微生闋於塵埃之外,卓然獨立——些許年月,未叫他磨損半點麗色,反多了數分玉質冰神、花魂月魄的神光。

在玉昉仔細瞧來,阿闋看著更冰冷了。他此刻鞋履,仍舊沾著穿行雲中的露水,身上染著鬆林間疾掠的冷香。

但阿闋神色卻很是溫熱。更不消說晴日豔陽也眷顧他,從身後籠著他身形,描畫出一輪熾熱暖色;滾燙山風也眷顧他,烈烈翻飛他袍裾,豔豔搖曳他青絲。

玉昉怔怔看了好一陣,才歎道:“阿闋頭發這般長了。”

微生闋聞言,自己也挑起一縷青絲打量,見確實長了數寸,微微笑道:“是有些長了,畢竟這些年來,我也無處打理。”

他見地上翻倒了一張矮凳,便走上前去,彎腰扶起,順手將帷帽擱在凳上,嘴裡緩緩細說從前:“我這次下山遊曆,才走出幾日,就尋見一處崖下破落洞府。進去仔細查探,方知是一尊上古大能所留的傳承秘境,人從此陷在其中,七年脫不了身。

“那秘境陣法奇崛渾厚,將一切音訊隔絕在外,直到我參透了秘境主人留下的全部傳承,才為我開啟秘境出口……我一出來,便趕回來尋你,所以還不曾打理頭發。”

玉昉連忙抬頭細看,看微生闋渾身上下,可有破皮出血的地方。

他方才聽得十二分認真,微生闋每說一句,玉昉就在腦海中跟著默誦一遍,生怕半字錯漏。

如此一來,話音落處,玉昉已清楚聽出其中艱險,隨後又接連細品出三分矜持誇耀,五分焦急辯解,兩分含糊訴苦。

玉昉一顆心跳得更快,半天才問出一句:“我、我都知道了,阿闋沒事就好。但你怎麼……一直握著命牌呀?”

上回作彆,他還記得阿闋將命牌和弟子令牌一同係在腰間。此刻卻專程解下來,一路握著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