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色實木的桌椅,摞在桌麵整齊的練習冊和試卷,甚至連桌子裡麵,全部都無一幸免,像是血腥的案發現場。已經空了的墨水瓶子倒在虞知白的桌麵,耀武揚威,有恃無恐。
魯揚之所以敢這麼囂張也是有原因的,校長和他家沾親帶故,他家也給學校不少讚助,而虞知白,除了學習好之外,沒有什麼能和魯揚這種二代抗衡的。
哪怕賞南現在和虞知白關係好,也得看在兩家大人的麵子上,欺負的又不是賞南,哪家長輩都不會理解他的出頭。
那些人,早就在紙醉金迷的世界當中被泡變了色,連骨頭都被泡軟了。
和自己無關的苦難,不看笑話,就是他們最大的慈悲。
張滬從書包裡翻出一包紙,想放在虞知白桌子上,卻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兒,他隻能把紙巾放在賞南的桌子上,“快擦擦吧,要上課了。”他小聲說。
虞知白臉色沒什麼變化,連眉都沒皺一下,他從賞南桌子上把紙巾拆了,和張滬說了聲謝謝,彎腰認命而又仔細地擦拭著椅子。
賞南的椅子被殃及到一角,虞知白最先擦賞南的椅子。
教室裡靜謐無聲,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離得近的同學不斷朝這邊看,魯揚的每一個表情都代表了他現在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愉悅的心情。
他一會兒托著腮跟看戲似的,一會兒打一個哈欠,要不就是咧著嘴角笑幾聲,連他同桌都不適地翻了白眼。
虞知白挽起衣袖,紅墨水浸透紙巾,沾上他的手指,他白皙的手指都被染成了紅色。
幸好,被墨水灑到的書本隻有表麵那一層,下麵的還能繼續用。
見身旁的人一直沒有動,虞知白動作停下來,對賞南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14:它黑化值沒有波動,不用擔心。]
賞南一言不發地蹲了下來,在自己桌子裡麵翻了半天,什麼也沒有。
他保持這個動作沒動,過了幾秒鐘,他才站起來,拍了拍張滬肩膀,“你有墨水嗎?”
“有啊,乾嘛?”張滬答著,就從自己桌子裡拿了瓶墨水出來,“進口的,絲滑不暈染……”
“借我。”不等他說完,賞南已經從張滬手裡一把撈走了那還剩大半瓶的黑墨水,然後,直接就朝魯揚走過去。
賞南一邊繞開班上同學,一邊擰開了墨水的瓶子。
魯揚現在在和自己前麵的男生嘻嘻哈哈,完全沒注意到賞南,直到和他聊天的男生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還沒看清賞南臉上的表情,頭上一股冰涼襲來,眼前被大片的黑色擋住視野,濃重刺鼻的墨水味道瞬間衝進他的鼻腔。魯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拳頭慢慢在腿上攥緊。
黑色墨水順著他的頭發流在臉上,又順著下巴滴在了衣服褲子上,他大半張臉都成了黑的,但陰狠的眼神卻愈發清晰。
張滬看著賞南,“我……c。”
周遭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連震驚的表情都忘了收住。
賞南麵無表情地將全部墨水都從魯揚的頭上倒了下去,聽著墨水從嘩啦到滴滴答答,他才慢騰騰收回手,垂眼看著氣得發抖的魯揚,“我跟你說過,彆動他。”
瓶子裡的墨水被傾倒得一乾二淨,賞南將空瓶子輕輕放在了魯揚的桌子上,“送你了。”他輕聲道。
賞南喜歡虞知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喜歡歸喜歡,賞南從來沒有去插手過虞知白和魯揚之間的事情,彆的不說,就說賞南家和魯揚家到底是相識的,為了虞知白撕破臉,怎麼看都不值。
但今天賞南居然翻了臉,一點臉都沒給魯揚。
魯揚可不是好惹的,連老師都不怎麼管他,這可怎麼收場?
魯揚笑了聲,抬手用手背在臉上一抹。
“靠!”他罵了聲,一腳踢翻了同桌的桌子,操起桌子裡一直都備著的鋼管站起來就朝賞南走去。
“賞南。”他從後麵叫了對方一聲。
賞南轉身,魯揚舉起鋼管就朝賞南揮過去。
賞南完全避不開,他閉上眼睛側過頭去,想著打在肩膀上總比打在頭上要好,想著這一次怎麼也能讓虞知白的黑化值下降個20,不然就太虧了。
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賞南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身邊拂過,接著便是什麼東西倒地的轟隆聲,緊跟著,教室裡響起尖叫聲,亂成了一鍋粥。
賞南睜開眼,看見虞知白捂著脖子倒在自己身邊,他指縫中不斷滲出鮮血,臉頓失血色,真變成了紙白。
——魯揚沒有打到賞南,虞知白衝上來擋住了,但魯揚使的力氣太大,虞知白摔在地上,撞倒了一個女生的水杯,水杯碎裂成一地玻璃,虞知白正好倒在那片玻璃上。
班裡亂成了一團,叫的叫老師,打的打120,張滬則躲在桌子底下報警。
騷亂當中,虞知白捂著脖子,艱難的爬起來,朝賞南彎了彎嘴角。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有同學在走廊裡喊著。
賞南腦子很亂,在看見虞知白那個笑容後就更亂了,他還沒來得及朝虞知白走過去,就見對方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那個叫著“老師來了”的同學見狀,用更誇張的音量聲嘶力竭地喊著:“虞知白同學他暈倒了!!!殺人了殺人了!!!”
十分清楚虞知白傷不了死不了的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