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洗完澡出去,撿起地上的小紙片,小紙片已經濕透,薄薄的一張,能透出光來,明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靈氣。
想了想,賞南把它拎到洗手間,用吹風把它吹乾,紙片吹乾後變得不那麼平整,乾燥發硬,有些地方還鼓了起來。
“……”看來是沒救了。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這算不算是一種殺戮?”賞南自言自語道。
[14:這樣的小紙片,你要多少,它可以給你多少。]
“……”
賞南覺淺易醒,賞家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安靜得仿佛沒有人居住,所以他在這裡可以休息得非常好。
隻不過今天是個例外。
代麗麗到淩晨兩三點才回來,醉醺醺的由司機從後座扶下來,長皮草大衣搭在肩上,她走路不穩,搖搖晃晃,高跟鞋鞋跟左偏右擺,踩在石板路上的響聲也毫無規則可言。
車燈直接照亮了賞南的整個房間,賞南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
聽著樓下的動靜,賞南猜想代麗麗應該已經進屋了。
阿姨幫她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問她要不要醒酒湯。
代麗麗烏黑的長發散下來,咧開嘴一笑,“不用,謝謝。”
她甩開阿姨的手,讓阿姨去休息,自己扶著樓梯扶手,看似漫無目的的,站在了賞南的房間。
阿姨在樓底下看見女人瘦長纖細的背影,暗道一聲糟了,忙攆了上去。
賞南本來已經半夢半醒,直到代麗麗的腳步聲出現在他房間門口,最後消失,外麵是亮的,房間內是暗的,代麗麗的影子通過狹小的門縫延伸進來,拉長。
門被推開,代麗麗背光而站,她太瘦了,站在門口,被光描繪得像一副人形骨架。
在她走進房間的那一刻,賞南起身打開了房間裡的燈,他穿著睡衣,眼神還帶著將醒未醒的惺忪感,“母親?”
“來看看你。”代麗麗步伐很無力,她喝了酒,滿身酒氣,在賞南的床沿坐下,還打了個哈欠,五指乾癟長瘦像雞爪。
賞南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不管是她的眼神還是動作。
[14:不像人類。]
14還未變聲的少年音剛落入賞南神識中,代麗麗就猛然朝賞南撲過來,賞南措手不及,後腦勺撞上實木的床頭滑下去,頭骨都像是被撞裂,眼前陷入暫時的一片漆黑。
代麗麗雙手用力掐著賞南的脖子,兩隻眼球凸出眼眶,顴骨高高聳起,她騎在賞南的身上,頭發散亂,五官扭曲變形。
賞南雙手用力掰代麗麗的雙手,但對方的力氣像是一座山壓下來,能使用的氧氣越來越稀薄。
”母…母親?”賞南話語艱難,臉漲得通紅。
代麗麗隻麵露疑惑了幾秒鐘,她流下眼淚來,發出尖叫,幾乎能刺穿人的耳膜,“我不是你的母親,你是騙子的兒子,你也是騙子,你和他一樣,都應該去死。”她彎腰,貼著賞南的耳廓,呼出的氣體冰涼潮濕。
賞南以為自己會死在第一個世界裡。
“天呐,天呐,夫人你這是做什麼?!”阿姨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她看見賞南被掐著脖子,從後麵抱住代麗麗的腰往後拉扯,代麗麗完全不受影響,阿姨急得又哭又喊,“夫人,他是賞南啊,他是小少爺,是您的兒子啊!”
她喊得聲嘶力竭,代麗麗卻根本一字不聽。
阿姨是看著賞南長大的,自然也知道代麗麗是怎麼越來越瘋的,她哭嚎著:“來人啊救命啊!”她甚至開始動嘴咬代麗麗,哪怕代麗麗能稍微鬆懈那麼一點點也好。
[14:她不是發病,她給紙偶點了眼睛,被怨氣反噬,你是賞家的人,怨氣自然會投送到你的身上。]
[14: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門外出現一道並不長的身影,紮滿銀針的漂亮紙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紙偶可能也就賞南的膝蓋高,它手裡抱著一盞銅製燭台。
最先倒下的是阿姨,紙偶無差彆攻擊,跳上床上一燭台敲暈了阿姨。接著便是代麗麗,但對付代麗麗它沒有使用燭台,它從後麵拽住代麗麗的頭發狠狠一甩,女人的尖叫聲高亢癲狂,終於鬆開了對賞南脖頸的桎梏,而紙偶則看著手裡那把被拽掉的黑發發呆。
賞南本來隻靠係統輸送的那點氧氣維係呼吸,獲救後,大量的空氣湧入氣管喉腔,賞南伏在床沿劇烈咳嗽起來。
稍微緩和一點後,賞南抬起眼,才看見紙偶雙手掐著代麗麗的脖子,紙偶眼珠漆黑無神,嘴唇繃直,代麗麗的脖子在它手裡近乎要被折斷——代麗麗雙腿在地上彈蹬,臉因為缺氧而青紫,她扣在地板上的手指逐漸變得無力起來,瞳孔也逐漸渙散。
[14:如果怪物在世界當中出於主觀而非自衛殺了人,南南你的任務就失敗了,你要被永遠困在這個世界裡。]
[14:我是可以脫離的。]
賞南忙下床,踉蹌著跑過去,“放開她。”
紙偶完全不為所動,甚至用了更大的力氣,賞南幾乎能聽見骨頭被捏變形的聲音。
賞南垂下眼,厲聲道:“虞知白!”
紙偶歪了下頭。
隻稍微走神,賞南立馬將代麗麗從紙偶手裡扯了出來,代麗麗趴在地上瘋狂咳嗽嘔吐著,紙偶站起來,抬起頭看著賞南。
[14:是的,之前虞知白說過,這隻紙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