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活 “來吧。”(1 / 2)

賞南不知道虞知白這又是在搞哪一出,他靜靜地看著張苟露出來的小巧的鼻尖,略微有些亂的發頂,環抱著自己的手臂收得越來越緊,賞南拍了拍張苟的手背,低聲問:“我和你不熟,離我遠一點。”

虞知白是小白,張苟表麵上是賞南的一個變態追求者,賞南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非常憎惡張苟。

張苟仰著頭癡癡地看了賞南一會兒,默不作聲地走到牆角蹲下來,他選擇的那個牆角是離賞南最近的,也是光線最差的地方。

他坐在那塊暗影當中,一條腿屈著,一條腿抻直,光斑恰好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腳踝,光通過慘白的皮膚完全穿透進去,地麵上薄薄一層灰塵看得朦朧。

賞南就陪它演。

時間靜靜流淌著,外邊的蟲鳴鳥叫十分模糊,從光線的強弱可以知道外麵烏雲密布,一切微小的聲音在倉庫中都可以被放大數倍。

賞南站了起來,他口袋裡還剩半包紙巾,接下來還要在這兒被關上一個星期,他不想在這把椅子上坐一個星期。

或者,他可以研究一下這個鐵門是否能被直接撬開。

賞南完全忽略了坐在角落裡的張苟。

他在倉庫裡的一堆雜物當中翻翻找找,試圖可以找到比較堅硬的東西來撬開這扇鐵門。

倉庫鐵門是深重的繡紅,倉庫牆壁有多高,它便有多高。賞南清楚看見上邊那一把巨型的鐵鎖,也看見那幾個人推開鐵門時的用儘全力,所以他知道徒手撬開這門的幾率會很小。

但哪怕機會不大,賞南也得試試。

賞南穿著很厚的外套,裡邊還套了校服,一頓倒騰下來,他出了一身的汗,倉庫裡灰塵漫天,他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用來撬門的工具。

他手裡捏著一截斷掉的椅子腿,原地站了會兒,又把椅子腿丟在地上,掏出一包紙巾認命地擦拭起那隻剩了一半床板的木床:先給自己做個窩。

這床是折疊式樣的鐵架子床,上邊應該有兩塊床板的,但既然能被丟在這裡,就肯定不可能是完好的可以直接使用的東西——它隻剩了一半的床板,另外一半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將這塊半張床板擦乾淨,賞南直接合衣躺在了上邊,他應該慶幸自己今天穿得很厚實,在這樣冷清的地方就沒那麼冷。

他翻身麵朝牆壁,看著牆壁上裂開的一條條紋路,沿著紋路撕開的牆壁,露出裡頭暗紅的磚塊,潮濕的牆灰散發著一股很陳舊古老的味道。

[14:南南,你還餓嗎?]

賞南閉著眼睛,“不是非說不可的話不用找我說了,我要節省體力。”

外麵闃無人聲,就算是警察和學校找到他,也需要一兩天時間,而他唯一可以指望並且能指望得上的“人”,換了個身份和他一起出現在這裡,賞南不懂他,甚至不想理他。

經過在車上幾個小時的顛簸,賞南本來一直在想著張苟既然隻是個容器,它承載了虞知白許多的怨恨,那它的性情,是怎樣的呢?

它……

賞南翻了個身,這一翻身,他的呼吸就立刻退回了胸腔當中,他看在伸長脖子,近在咫尺的張苟的臉,後頸的汗毛幾乎是瞬間便豎了起來,這是一種無法抑製的本能反應。

張苟似乎也沒料到賞南會突然轉過來,他眨了眨眼睛,退了回去,雙手扒在鐵架上,低聲說對不起。

張苟的臉很蒼白,賞南知道虞知白的存在,就會留意對方身上和人類不同的細節,張苟是殘次品,它身上可以被發現的細節就更多。

它沒有汗毛,呼吸的幅度頻率可以忽略不計,瞳孔漆黑,直徑有些大,黑黝黝的,像叢林深處的貓科動物,神態脆肉,皮毛柔軟雪白,可眼裡的野性和攻擊性隱藏不了。

賞南往後撤了一點,肩背貼到了牆上,和張苟保持了安全距離之後,賞南清了清嗓子,“我們要想辦法出去。”

他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足夠明顯了,虞知白讓張苟來,總不能是來和他來這兒度假的吧?

張苟當真像一隻貓一樣愜意地伏在鐵架上,“為什麼要出去?”

賞南:“?”

賞南:“你,說什麼?”

“我不想出去,”張苟臉上露出隱隱的希冀和羞怯,“和你呆在一起,我很開心,要是出去了的話,我就不能這樣和你呆在一起了。”

“……”

和虞知白很難溝通,和張苟是無法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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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到了深夜。

賞南手腳冰涼,蜷縮成一團,他的臉枕在掌心裡,牆壁的潮濕不斷襲進毛孔中,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覺得冷,覺得餓,覺得腰酸背痛。